布置好这一切,我从容走出领主府,外面春风微寒,唐尼为我披上披风:“您身体弱,出门在外当心一点。”
“嗯。”我登上等候在领主府外面的华丽马车,后面跟着一长串随行的议事厅人员。很多平民拥挤着站在马车外,一个个都低眉垂手,神色肃穆,看着真不像是为我送行的。
侍从为我拉开马车门帘,我撩起礼服衣摆坐进去,马车徐徐起行。马车的座椅上铺着柔软的毛皮,坐着很舒服,马车行进的道路铺得很平坦,这样我就不会因为颠簸厉害而发怒。列在道路两旁的平民更像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其实他们恨不得离我越远越好。
我透过马车一侧的窗口往外看,白墙红瓦的房子修得漂漂亮亮,绿色的爬墙虎遍布墙壁,带来盎然的春意。长街两侧整齐地种植着枫树,清澈的溪流自远方蜿蜒而下,流过形状精致小巧的石桥。我离去以后,会有端着木盆的妇人从这里打水为家人洗衣做饭。
我突然听见一阵突兀的笑声,是两位五六岁左右的漂亮小姐在肩挤着肩的人群里面偷偷斗草,赢的那个笑得眉眼弯弯,输掉的那个不服气,要和她重新比过。她们俩旁边的大人见我看过来,连忙捂住女孩的嘴。两位小姐疑惑不解地看着我,我对她们回以微笑。
我看见鲜活的空气在曾经死寂的城镇中间流动,成形的屋舍再一次立在曾经千疮百孔的土地上。大概是迫于我的淫威,底下的官员不敢偷工减料,所以我的土地和房屋政策被执行得很好。我的人民重新唱起赞美生活的歌谣,他们只需要在我经过时装作一副尊敬我的样子,其余时间尽管去笑去闹。
他们的痛苦都由我承担,而他们的欢乐与我无关。我所拥有的只有无边孤独和一根尊贵无比的权杖而已。
世人皆传我阴晴无常,不仅骄奢淫逸还残忍暴虐,游吟诗人将我的事迹编成歌谣到处传播,编排我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暴君。笑话,我的先祖世代镇守在这里护佑臣民平安,我的父母为了这片国度不受敌人的肆虐而战死沙场,我背弃光明女神的教导,将灵魂献给来自地狱的魔鬼,以求让新生尽快降临到我的国度。
现在他们惧我畏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妄想剥夺我最后一点享乐的权利,真是岂有此理。
晚上我宿在克比郡,克比郡的行政长官一脸谄媚的笑容,把五个妖娆的女子和五个清秀的男子往我面前推。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他大概也觉得我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砧板上的猪肉。今晚的月色很美妙,但愿他能睡个好觉。
我在行宫的床上辗转反侧,这张床远没有领主府的大床舒服,硌得我浑身难受。
领主权杖安安静静地躺在我的枕边,这黑夜太过漫长无趣,我竟有些想念艾尔伦。
第4章
据史料记载,我的先祖刚掌管封地时,三年一度的巡游是非常郑重和盛大的事。他们往往要在主城之外的十三个郡转上半年,以访查民情的名义享受一下当地独特的风土人情。但是毕竟出门在外,奔波劳累不说还很不方便,不如在领主府躺着享受来得舒服,后来便有几个领主偷懒精简了行程。我觉得左右都是官员做戏我来看,那些排练过的表演看着太过无趣,不如早早回去,欺负我的艾尔伦玩。
所以我把行程缩减到两个月,重点去巡视和帕欧斯接壤的防线地区。指挥官阿尔贝向我报告,帕欧斯目前没有任何军队调动迹象,帕欧斯的领主奈森最近得了一个美得惊人的舞女,现在每天沉醉在美人怀里,无心政事。
“奈森的侄子布洛克在干什么?”
“他买了一个马场,在赌马。”
我沉思一会儿,告诉他:“布洛克一向善于伪装,盯紧他。”
阿尔贝是我童年时代仅存的朋友,我十分信任他。我把最重要的边防交给他,他从来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我带来葡萄美酒和剧乐团,晚上在军营开了一场篝火晚宴。士兵们喝多了也就忘了我还在场,圆号响起来,几个人围坐在火焰旁,尽情地吹起牛皮。阿尔贝布置好换防的士兵,提着一桶酒来找我。
我从桶里舀了一杯紫红酒液,城墙上视野很好,能遥遥望见帕欧斯的纳多雪峰。
“我以前总是听吟游诗人宣扬纳多雪峰的雄伟壮丽,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它。”
阿尔贝说:“你可以去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不,战争还在延续。”我说,“人的野心是没有尽头的。”
“可是我们已经抓住伯里了,奈森是伯里的亲弟弟,只要伯里还关在主城的地堡里,帕欧斯是不会打过来的。”
“伯里的儿子布洛克还活着。”北境寒冷,我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结成惨淡的实体。
“看着吧,他会成为一个人物的。阿尔贝,你不如先准备一份小礼物。”
我在军营待了几日后便启程返回主城,下了马车就匆匆去议事厅处理积压的政务。出了议事厅已是黄昏,我刚回到领主府,还没来得及吃一口新做的可丽饼,就有侍从报告说丽贝卡长老想要见我。
我派人把她请到会客厅去,自己慢悠悠地把可丽饼吃完后才去见她。丽贝卡长老急得把头上的花帽都带歪了,毕竟我一向说到做到。
我端坐在丽贝卡长老对面,听她哭诉女儿丽莎不听话,有辱家族名望。丽贝卡长老一边哭一边偷偷看我,我冷眼看着她,命人送上一杯松子茶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