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芳,他一向很听你的话,你帮忙劝劝吧。我这院落原本是清净肃静之地,自从这夏天开始后,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青楼楚馆。”青狐极无奈地说,按着连日来跳不停的太阳穴,连茶也没心思喝了。
“先生,你都没法子,我更没法子了。”水泽芳不好意思道,脸上红了一红,“男孩们不都喜欢夏天光着膀子的吗?”
“唉。”青狐长叹了一口气,摇着大蒲扇走了。
远远地,轩辕靡走过来,他身边还站了一个人。
“小水,青狐先生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唉声叹气的。”轩辕靡道。
“哦,没,没什么。”水泽芳支吾着应了,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轩辕靡解释。
“泽芳,是谁来啦?”离人歌从躺椅上爬起来,眯着眼睛,打量着轩辕靡两人。瞧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无甚兴趣,转身准备回去再躺一会儿。
“离人歌?”轩辕魁道,“你真是离人歌?”
“是啊,我是离人歌。”听见有人叫他,离人歌站住了脚步,回过头,“你又是谁?”
“我是……”看见轩辕靡朝他使眼色,轩辕魁立刻改了口道:“我是小靡的哥哥,单名一个魁字,初次见面。”
离人歌仰着脖子想了想,道:“哦,不认识。”他忽然发现轩辕魁手里似乎拿着什么好玩的东西,指着道:“你手里拿了什么?”
“是个小玩意儿。”轩辕魁笑道,说着,将那件东西双手呈上拿给离人歌看。那是一个玻璃球,球里有一尾金色的小鱼儿,绕着水草游得正欢。
离人歌一把抢过,咧嘴一笑,“没收了。”
“离人歌。”水泽芳急得跺脚,她忘了告诉轩辕靡,如今的离人歌已经性情大变,或者说应该是,变回从前那个自己。他似乎从不曾经历过夜魅姬,经历那些岁月。
离人歌手里拿着玻璃球,正玩得欢心。
“没事没事。”轩辕魁陪笑道:“这个本来就是要送他的。”
看着他拿着玻璃球爱不释手的样子,轩辕魁不禁感叹道:“想不到那些珍珠玛瑙他一概不喜欢,却喜欢这种从市集的小店里淘来的东西。”
在青狐的院落里逗留了一整天,这一整天轩辕魁总是粘在离人歌身边,想方设法逗他欢心。离人歌要喝茶,他立马端上一杯,离人歌嫌凉了,他立马温热了,离人歌嫌烫了,他立马拿去井水里放凉了。离人歌午睡,他就坐在一边摇扇子,离人歌张张嘴,他立马在他嘴里喂上一颗葡萄。
离人歌开始嫌他烦,说些牙酸的话撵他走,后来倒也乐于有个人在旁边鞍前马后的伺候着,活这么大,他可从来没有这么享受过。
水泽芳眨眨眼睛,悄悄问轩辕靡,“魁哥他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轩辕靡摇摇头,看着两个大男人突然变得这么亲热,甚而至于有些暧昧的程度,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轩辕靡谢绝了青狐的邀请,没有留下吃晚饭,他有些话实在憋不住,想单独问问轩辕魁。
“魁哥。”
“什么?”轩辕魁走在前面,他看起来似乎很满足的样子。
“你……”话到嘴边,轩辕靡才发现原来要问出那句话需要莫大的勇气。
轩辕魁扬起嘴角,“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还喜欢小离吧?”
轩辕靡愣了一下,点点头。
“如果我告诉你是呢?”
“可是,小离他……”轩辕靡压低声音,“是个男人,今天你也看见了。”
“这个,在来之前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轩辕魁笑道,眼前浮现出离人歌绝艳又傲慢无礼的脸,“可是一看见他,我发现仍旧喜欢着他,不管他是男是女,一直,喜欢着他。”
轩辕靡从未看见过轩辕魁如此认真的样子,暮色中,他发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诉不尽的情意。他知道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因为自己也曾有过。
“我今天是太心急了一点。”轩辕魁兀自笑了一下,沉声道:“小靡,我不想再错过他。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
两人沉默着,轩辕靡突然笑道,“姑姑肯定又该伤心了。她想抱孙子想了好久了。”
“那也没法了。”轩辕魁道:“这辈子我恐怕都没法帮她实现了。”
夜里,水泽芳悄悄摸进离人歌房里。
“你不觉得轩辕魁怪怪的吗?”
“什么怪怪的。”离人歌道,将水泽芳左右瞧了一圈儿,“我说你跟那个叫轩辕靡的眉来眼去,才是怪怪的。”
“我们,哪有?”水泽芳红了脸。
“原来还在黑森林的时候。”离人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夜风习习地吹,那头黑色长发在醒过来几天后便硬拉着水泽芳剪了,服帖地贴在耳际。“我帮你去族长家里偷琉璃链子,结果被打晕了丢进黑笼子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了手脚扔在床上,族长走进来,要我听话,我不肯,他说你要是不肯,就把你妹妹当做祭品献给黑神。”
离人歌说完,朝水泽芳笑笑,“泽芳,我欠你的。”
水泽芳似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好半天才醒转过来,胡乱摇着头。她跑回自己的房间,拿出藏了许久的七彩琉璃腰带,将那一颗一颗的琉璃从腰带上剥落。琉璃珠子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颗一颗滚远了。
☆、第七章(上)
一连几日,水泽芳见到离人歌都是绕道而行,她内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出不来,几次想开口却又咽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