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带他见你最后一面。"白凤垂下手,侧过脸看向疏淡的灯火,"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这长安城,已经平静了太久。"张良淡淡地颔首,"看来我有什么地方,做得让你不满?但是,只要过了今夜,一切你所担忧的,再也无妨。"
他的眼中陡然出现的光彩,让白凤也怔了一怔。"你..."
"我正在找寻一样极为重要的东西。"张良淡然微笑,"槐市所售书籍均是奇珍异本..."
"但这里,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简单..."白凤眉头微皱,不知为何,实在让人并不舒服,身形移开数步。
"槐者,木下鬼之谓也。"张良一本正经道,"既然如此,说不定你身后有异物相随...因而感到不适。"
"这与我无关。"阴风刹冷,白凤唇角抿起,心中微微恼怒:怎么又是这种说法...
"如果你心中害怕,不妨离得再近一些。"张良怀抱着小团子,温和地冲他一笑,"不要走远。"
白凤抱起双臂,四周摇曳的灯火,和长街上恍惚摇曳的人影,仿佛是另外一个长安。
"只要找到,很快我便得以成功..."张良不再言语,一目十行,手上动作亦是更为快速,手臂中托着孩子,另一手不断地在书摊上翻捡。
"这....终于找到了!"他面上一喜,迅速抽出那一卷书,手指摩娑着阴刻的红字,那正是接婴子所说之物!"九传丹砂,应当是这本罢?"
那是?白凤看向他手中的竹简,黑气沉沉而出,心下一凛,不由冷叱一声,"放下它!"
然而已然来不及了,那卷书突然阴气大盛,黑沉沉的风席卷而来,周围的槐市,风灯顿时碎裂,一片黑暗之中,一支巨大的鸟爪,扯出张良怀中的孩子,在森冷的夜雾里瞬间振翅而去!
张良一摸怀中,小团子竟然不见了!上下一摸索,心中极为焦急,即刻冷静下来:看来定然是发生了异常...
他试图回身安抚白凤,声音里还带着颤抖,"孩子似乎被人劫掠,我这便派人封锁长安城,戒严搜捕..."
"不必。"白凤的双眼在暗中灼然,夜风如水,一支鸟羽落下,却迅速化为尘埃,"带走他的,根本就不是...人!"
"切不可轻举妄动!"张良未能来得及阻止,只见白凤腾身而起,几个点跃之间,也消失在未知的黑暗之中...
猎猎夜风,撕裂长安诡异的寂静,白凤足下生风,凭借若有若无的气息,他不断追逐着空中掠走孩子的异物,丝毫不留意即将到来的危险....
究竟谁能更快一些?
白凤的速度终究是双足,但那东西却生着羽翼,越飞越疾,且乌云密布,竟是它的同类群集而来,但那绝对不是一般的鸟类...否则怎会不听从他的召唤?
正在焦急间,突然破空而起的巨大雪影将他托起,雪色的凤凰振翅长鸣,瞬息之间拔上云霄,清光万里。
"是你?"白凤微微惊喜,竟然是它!自己多年的伙伴,终于再次相见,但是...在久远之前,它不是因为天命已至,离开了他?还是说,这是上天的安排...
"再高一些。"白凤嘱咐自己的伙伴,然后觑准时机,指间凤羽连连击出,命中那夜游之物的巨爪!
一张狰狞的脸容露出,在可怖的鸟身上,生着披发的人脸!"难道是..."
白凤只在鸟类的传说中,听过这种极为可怕的鬼车鸟,它喜好抓取婴孩,据说是难产而死的魂魄所化,因为心有不甘所以化为戾鸟,在黑夜里呼号....
三枚凤羽,迅疾打出,这次的目标,是鬼车鸟的眼睛!白凤要顾及不能伤害孩子,手中的力道未有半分偏差,阵阵高亢的哀鸣从空中传来,有血色淅淅沥沥而落,被击中的鬼车鸟探出其他八个头颅,哮叫不已。
小团子在这可怖的叫声中被吓的瑟瑟直抖,白凤眉头紧皱,绝不能让他被带走!
他缓缓屈身,一只手在雪色凤凰的背上一撑,陡然翻飞而起,腕间羽刃熠熠生光,九头鬼车鸟的一只脖颈,被一刀裂下,狂乱中掀起飓风!
白凤另一手紧紧拽住小团子,将他揽在怀中,然而巨爪击下,他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瞬间肩头被抓出深深的三道伤痕。
"不自量力。"白凤傲然咬牙,指间凤羽箭夺夺而出,削骨破入,将那鬼物剩余的八个头也划伤,但没有料到,鬼车鸟失去数个头颅,爪子却极为锋利,从他身后猛然抓下!
这一下垂死的挣扎,白凤来不及完全避开,火烧火燎之感传来,是灵魂被撕扯的痛苦,身边的一切也皆成了虚无。
鬼车鸟阴冷的叫声仍在耳侧,前方仿佛是万丈断崖,再也没有归路。而怀里的孩子,睁开了亮晶晶的小眼睛望着他,满目的不舍,白凤的手再紧了紧,整个人向着无边的黑暗坠落....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再没有声息。
隐隐的有急促脚步声在空旷的长街响起,云翳吹散,一缕清光泻地。
众多火把的照耀下,无声地让开了一条道。张良缓步而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凤,小团子正窝在他的怀抱中,恬然地睡去。
"白凤!"张良猛然摇撼他的双肩,试图将他扶起,然而那原本清俊绝美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生人的气息,和往日完全不同的僵冷之感,让人觉得...仿佛已经丢失了灵魂。
月色清冷,长安城里的灯火在次第熄灭...
炉火燃烧正旺盛之时,猛然炸响。"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