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身形闪过,进了客栈,简短的沉默后开了口,"我要留在这里。"

"留在...我这?"盗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突然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凤,啧啧叹了两声,"你等着,先坐那!"

白凤莫名奇妙地看着他,这个盗跖,又要搞什么鬼?

"过来!"盗跖一口气拎着两壶酒,坐到了桌子边,"酒是个好玩意,可以解千愁...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拿得起,放得下!"

"什么意思?"白凤推开他倒酒的手,"我留在此地,是为了某些事,不会打扰你太久。"

"明白,他儿子都有了,你也别太委屈自己,该怎么活怎么活。"盗跖拍拍胸口,开始安慰白凤,"这算什么?想我那时心碎成渣渣了,不也过来了吗!"

"你们这里,需不需要人帮手?"白凤打断他,神情冷然,"我不会白住。"

"这..."盗跖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意识到白凤确实要留在这里,"你...杀鸡会不会?"

"......"或许还是换别的地方好些。

春风度窗,点点绿意映入,大街上的喧闹仿佛和白凤无关,只是专注逗弄手中的鸟儿。

"哎,你们这些个懒骨头,看啥起劲?"盗跖摔下手里的巾子,驱散一旁偷眼看的伙计们,尽显掌柜风范,"你们要和那人一样不务正业,那可就糟喽!"

自从白凤来了有间客栈,吃饭的人倒是见长,这真是个看脸下饭的时代啊!

"白鸟,你能不能上犄角旮旯里拗造型啊?"盗跖恨铁不成钢的上来拉了拉白凤,"你看看,有多少人因为看你分了心,饭呛鼻孔里了?!"

"不能。"白凤看了他一眼,抚弄手中蓝盈盈的鸟儿,一抬指尖,鸟儿向空中飞去。

"那出了事,算你的还是算我的?!"盗跖挡住后面一群客人的视线,"你给我过来,边儿休息,让大伙儿好好吃一顿!"

"你没有需要做的事?"白凤收回手,"我以为,你会很忙碌。"

"再忙也不敢劳驾你动手!"盗跖赶紧摆摆手,本以为他只是开两三天玩笑,"留在这你还真乐意?"

"你不乐意?"白凤心情大好,又开始了逗人的本性,"那你要问问这里的人,同不同意。"

"少你吃的还是少你喝的了?!"盗跖急眼了,"你那张脸能当饭吃?没有我,一样要饿肚子!"

"随你。"白凤弯起嘴角,"你这里吃的似乎也不多。"

"没见过比你更挑食的!"盗跖指指他,"你这样的,跑未央宫也没人伺候得起!"

白凤正要回话,突然听见隔桌不远处,几个客人模模糊糊谈到"留侯"二字,不由神情一肃。

"那还有假?"其中一个拿着筷子,在桌上敲了敲,"方才我亲眼所见,那人自称是留侯大人府上的,亲自来请接半仙!"

"一个算卦卖药的,也值得留侯大人如此礼遇?"另一人显然有些想不通,"他自己便是博贯古今,更得天书真传,怎么还会需要问别人?"

"咳,留侯大人身体虚弱,八成是算a;。"那人掐了指头,低声道,"真是可惜啦,这病熬的越久,越难治啊。"

"嘘,他离死还远着呢。"有人来凑了个热闹,"留侯大人有上天眷顾,那里是容易辞世的?八成是要找人给看看府里风水!"

"哎,他们府中的小公子,便是痴痴傻傻,看来果然是有问题啊。"几个人莫衷一是,讨论的倒是相当热闹。

白凤眉心轻轻皱起,在空中作了个手势,几只鸟儿蹦跳几下,展翅而去。

"这边请。"留侯府十分静穆,张良派出的人正引卖药的道人进门,那人手里的"半仙"的布幡放下了一半,一双眼滴溜溜地打量着门庭。

"你们这里好生气派。"接道人拈着半长的胡须,狭长的小眼一一掠过回廊,"不知留侯大人在何处?"

"已经候您多时。"那人甚是恭敬,指向书房,半阖的门,透出一个浅淡的身影。

接道人吞了吞唾沫,伸手推开,缭绕的烟气里,烛火缓烧,汉王的肱骨之臣,能撼动天下的人便坐在其中。

留侯张良以手挪开书卷,淡然一笑,"接道人,素闻你一向精通于卜卦药理,特请你为我看看这小疾。"

"留侯大人沉疴甚深,若是他人,必然无能为力。"接道人捋了捋胡须,"幸好,你遇上的是在下。"

他自囊中取出一个药瓶,呈给张良,"这是治百病之良药,请留侯过目。"

张良扫看一眼,拈起一粒,放入口中。细细品味一番,透彻的眼神突然一深,"原来是茅根。既吃不坏人,亦治不了病。"

"这..."接道人慌了神,立刻伏在地上,"大人,我只是个卖假药的,求您高抬贵手!"

"我又不是大夫,这药如何,并无妨。"张良淡淡一笑,将地上的接道人扶起,"你不必担心。我请你来,是有事相询。"

"何事?"接道人抬起头,望向能主宰他生杀之权的人。

"我想问,"张良温言道,"如果一个人,二十年来容貌未改,性情未变,不因时而移易,不因寒暑而变化,逆于天道,这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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