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到龙夜寒那张沉得发黑的脸,不可否认,在那个本该是心脏所在的位置,会有种暖意缓缓流过。
那已经是被遗忘了许久的感觉了。久到,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往昔之时,这种感觉是否曾出现过。
长长的睫毛扑扇了两下,而后缓缓盖下,轻轻地掩住了那双晶亮的紫眸里那丝游移不定的欢喜。
清风柔送,殿内轻烟缭绕的兽形香炉之前,一个黑色的人影无声无息的显现而出。
“主子。”那身影躬身行礼,一张清秀的面孔慢慢的由虚幻凝为实质。
“澈,有何发现?”杞月玩弄着手中轻柔的丝帐,轻纱似的面料在他的小手中缓缓揉成一团。
无澈沉默半晌,最终走到龙床前,单膝跪地。
“尘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难以用言语形容?”杞月的目光渐渐冷凝,抓着帐幔的小手向旁一挥。去了半透的丝帐,无澈脸上的复杂之色清晰可辨。
无澈只是低下头,搭在膝上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主子看过便明白了。”
他没有想到无尘会做那种事,更没有想到,主子会对无尘事先有所怀疑。
无澈咬紧唇,分秒不离的照顾了他几个月的无尘,对他有再生之恩的主子,再如何,他似乎都没有选择前者的理由。
“是吗?我知道了。”
杞月坐起身,鞠了自己的一把黑发,唇角的笑意隐隐约约透着些冷冷的嘲讽。
一只白皙细弱的小手轻轻地搭在无澈的额上,两人身遭的灵气挟裹着呈白色云气状的冰魄龙涎香猛然旋转起来,丝丝的白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得若隐若现。
片刻之后,剧烈波动的灵气慢慢平静下来,杞月收回手,浅紫色的眼眸中戏谑之色隐隐可见。
“澈,你下去吧。”
无澈动了动唇,似乎有话想说,可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消失在殿内。
杞月躺回床榻,睁着眼望着幔帐上微微拂动的流苏。无澈精通潜行暗杀之术,但对幻术的了解并不如何深入,所以,借由血契在无澈的记忆里看到的情景很容易地,便让杞月有了些比无澈更为透彻的理解。
譬如说,无澈只知道无尘接了封用幻术由宫外传来的信,而后又发了封信笺,而他,却看出了那消息传来的地点,以及那两封信的内容。
[皇宫之内,魅狐之踪。锁忆之术未解,七愿难现于人间。汝身在外,万事谨慎,切记切记。]
[尘谨记。另,朔月之夜其灵力有异。]
杞月趴在床上,轻轻掀起唇角。
难为他知道自己中了锁忆之术,虽距施术之日已过了几十年,现在发现倒也说不上晚。千雪山的那个老头子的占星之术似乎还未有退步啊。
无尘所说的人大概就是自己吧。朔月之日,正是自己跟父皇去听雨轩的那一日,灵力有异么——灵力有异,该是为着自己染的病吧。
如此,他们的目的,是自己,还是七愿呢?
杞月抚着自己的心口,唇角的弧度挑起了满满的残虐。无论是什么,这一次,他们都别想得逞。
至于那个叛主的无尘,下次若再犯,杀了便是,他那条命,他可是救了不止一回了。
过了许久,那可怖的笑容才缓了下去。杞月翻了个身,闭上眼沉沉睡去。
第一卷 杞月之魇 第二十六章 是炎蝶,还是魇蝶?(上)
秋高气爽,好不容易获准得以下床活动的杞月坐在窗台上吹着柔风,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拿着糕点往嘴里放,两只未着鞋袜的小脚搭在床边一荡一荡的,一只绯翼黑纹凤尾蝶绕着那两只晶莹的小脚翩跹而舞。
无澈站在杞月身后,收拾着深色案几上被随意放置的琴谱。
“澈。”
无澈抬起头,触到了孩童那双明亮的眼,又不由得头一偏,避开那过分欢喜与开心的眼神。
“澈跟着我已经有三年了吧。”
杞月的声音因塞满了糕点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可听在无澈耳中却有种好似时空倒转般的淡漠悠然。
“回主子,是有三年了。”
无澈慢慢放下手中的琴谱,垂首而立。
三年前的这一日,正是他真正成为主子的侍卫的那一日,也是,他与那位表里不一的皇子蒂下血海深仇的那一日。
原来已经三年了啊。
无澈无声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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