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呢?”蒋战北说,“十年前,她在哪里?”
郭援民一顿,笑出褶子:“十年前,她就已经是家庭妇女了。跟你说过,我们办的是内退,老早就退休了。”
“多早?”
“二十年前了。”郭援民说。
蒋战北又问:“听说内退的退休金很低,你们就没有再找一份活干?”
“那没有,”郭援民立刻道,“我们老两口无儿无女,也不担心钱的事儿,平时省一点,什么就都出来了。”
“真的?”
“真的。”
“可是,你们这两套房,和银行里的储蓄,总额远远高于你们这些年的退休工资总和啊。”蒋战北双手环臂,“就算你们再省吃俭用,总不能不吃不用吧。”
郭援民听此,脸拉下来了:“你们调查我们?这是犯法的!”
蒋战北一笑:“我们是帝都军队的,怎么,调查你们还要向你们汇报?老实交代。”
这郭援民的神色,这才紧张了起来。
蒋战北也收起笑容,褐色的虹膜之中,漆黑的瞳孔盯着对方。
今天张婶在家忙着干活,洗洗衣服拖拖地,系着花围裙,放着歌哼哼。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张婶打开门。随即,她的笑容凝固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冯乐业。他提着一篮水果,说:“张婶,我来看你了。”
“你认错人了吧,我不姓张。”张婶说罢就要关门。
“别关门啊,”冯乐业伸手扒着门框,“我就是来找您的。”
张婶神色尴尬:“可我不认识你啊,不好意思。”说完,还是准备关门。
“我认识您,许介英。”冯乐业扬扬手中的果篮,“见面礼也带来了,总不能将我拒之门外吧。”
实在没辙,张婶开门,让他进去。但是明显不欢迎他,眼神躲闪着,连个拖鞋也没给,径自坐到沙发上去了。
冯乐业将果篮放在门厅的鞋柜上,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塑料一次性鞋套,戴在脚上——他和蒋战北早就料到,就算这个张婶让他进来,也不会真的欢迎自己。
穿好鞋套,他想了想,又拿起果篮,走进客厅,放在茶几上、张婶的眼前,改了口:“许阿姨,我们聊聊吧。”
张婶侧着头,没有看他:“小伙子,第一次见面,有什么事吗?”
“很久没见面了,叙叙旧,”冯乐业说,“张婶,您知道吗,我已经找你很久了。”
张婶面部一凝,突然一拍茶几:“如果你再把我错认成什么张婶,那你可以出去了!”
玻璃茶几被这么一拍,这块桌面都颤了颤,连果篮里的水果,也随着频率动了几动。
冯乐业伸手按在茶几上,让桌面恢复平静,眼神诚恳地说:“其实,如果一见面,你就与我相认,也许事情还没有令人生疑。但现在的状况,我不多想也没办法。”
张婶紧张地站起来,愠怒道:“你说什么,听不懂。赶紧出去吧,瞎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冯乐业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昨天,我回红杨村了。”
张婶动作一僵硬,叉着腰张了张嘴,没声儿了。
“红杨村里,我们只找到了一个人,”冯乐业继续说,“就是铁匠的儿子。”
张婶:“......”
“我就来问问您,您对村里其他人的下落,怎么看?”冯乐业问到。
“我不知道。”张婶别过头,“他们烧死了,我也离开了红杨村,之后再没有回去。”
冯乐业说:“可您是怎么离开的红杨村呢?”
“星际出租,怎么,搭个出租还让你怀疑了?”张婶瞪他一眼。
“当然不是了,我也是打出租离开的红杨村。”
张婶说:“那你今天找我做什么,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生活,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吧。”
“这事儿,我得跟您交个底儿。”冯乐业凑近一些,说,“您知道吗,这个铁匠的儿子,是个复制人。”
张婶故作惊讶:“复制人?怎么会是复制人?平时看他也挺正常的啊。”
“其实,我很早就想找您叙叙旧,只是单纯想见您。没想到,回到红杨村,会见到复制人。”
张婶犹豫再三,口气软了下来:“......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在军队里。”冯乐业坐下来,“不过呢,我知道,红杨村之所以起火,是因为一位前任军官,想要带回自己的儿子,而做出的残忍决定。”
张婶说:“还好咱们活下来了。对了,蒋战北还好吗?”
“蒋战北,你很快就会见到的,不过,你所见到的,不是你所知道的那个蒋战北了。”冯乐业摇摇头,“算了,这么复杂的事,越说越乱。”
“是啊,你张婶年纪这么大,听不懂这么复杂的了。”张婶说,“看你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你郭叔马上就回来了,没什么事,就先走吧,唉,以后有机会再来,最近......不大方便叙旧。”
“张婶,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对我和蒋战北,都有感情。”冯乐业拉起张婶的手。
张婶抽出手,点点头,又摇摇头,低声说:“你......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现在,还不是见面的好时候。”
“......什么意思。”冯乐业被张婶前后不同的态度搞得有些迷惑,他仔细观察着张婶。
张婶摆摆手,往门口推他:“赶紧走吧,以后有空再联系。还有,我们门口这条走廊连着隔壁单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