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蛇尾的男子已经转过了身。他的背靠在了墙边,静静地看着站在门前的蛇影。黑色的长发丝丝缕缕地在额前垂落,深蓝的眼睛里流露出令人伤心的眷恋。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失败的表白甚至会导致两人友谊的裂痕,他的眼神中流露的是毫不掩饰的痛苦。仿佛两人明日就会分道扬镳,而他想要把对方最后的样子印在心底。
蛇影的心忽然狠狠地疼了一下。他矛盾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下半身,最终闭了眼睛,道:“明天早些起来,替埃里克打开封印吧。”
说完他飞快地走了出去,背影略有些仓皇而逃的意味。
紫色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视线里。不知过了多久,齐尔弗里格才慢慢地坐到了床边,手心里已经全部都被汗水打湿了。
除了希尔芬陛下以外,蛇影是唯一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他虽然看上去冷漠,但是心地十分善良,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温暖了他的心,甚至改变了他的人。
因为他的关心,那日复一日蚕食内心的黑暗和失却至亲的痛苦慢慢地平息了下来。只要和他待在一起,他就会觉得内心很平静,很轻松。因此,就算月神奥戴特没有点醒自己,他相信自己过不了多久也会发现本身的心意。
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他一下子接受不能,于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直接刺激了蛇影,而蛇影也的确如同奥戴特说的那样,果然还是介意自己身份的。
难道……就这么放手吗?!
流血的伤口再也不会有人治愈。一想到这里,齐尔弗里格便感到心底一阵发寒。情人离去的痛苦一瞬间唤起了熟悉的、被离弃的感觉,一直被制约的黑暗因为压制者的离去而开始不断翻涌,像是黑色的大海一样几乎将人吞没。
幻剑使忽然感到心脏一阵绞痛,等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黑色的蛇尾已经恢复成了成年男子修长矫健的双腿。
“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为什么临走之前又要说那样的话,而不是彻底断了我的念头呢?”
黑发的男人垂下了眼帘,深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黑色的戾气,单薄的唇缓缓地勾起,弯成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
“既然给了我希望,我就不会放手。”
“蛇影……”
而蛇影回到房间里也纠结得转来转去,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齐尔弗里格。最后,灵蛇使终于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就当昨天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他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找埃里克,自然在路上碰到了齐尔弗里格。
齐尔弗里格对他的态度也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其态度坦荡到让蛇影都要怀疑昨天是不是自己中了什么迷幻的法术,或者根本就是做了一场太过真实的梦。
端着匣子的埃里克全部的心思都在四相之圣典上了,完全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怎样的故事。在滔滔不绝地重新整理叙述了自己对纹章之子身份的看法后,他终于想起了正事,因此有些歉疚地对齐尔弗里格道:“不好意思,一说到这些我就收不住了。”
齐尔弗里格对他的行为表示了充分的理解——法圣嘛,总是喜欢探究这些蛋疼的问题。
接下来就是要解开玉匣子的封印了。埃里克终究没有齐尔弗里格那么厚脸皮,没有开门见山地提出来要对方割腕取血,不过齐尔弗里格倒是很爽快,小手一伸,小刀一划,血哗哗哗地往下流。
鲜红的血液触及了白色的玉石,如同雪地上绽开了千朵红莲,然后渐次流入了那个针眼大小的空洞——说来也奇怪,一般情况下,液体是不会流进这么狭小的空间的。然而,鲜红的血液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了一样,如同游丝一样顺着玉石内部蜿蜒的细小甬道流淌着。
蛇影现在不能给齐尔弗里格加血,因为补天诀会直接愈合他的伤口,打断解开封印的过程。因此,即使看向齐尔弗里格的眼神十分焦急,他依然不能轻举妄动。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齐尔弗里格的伤口,却不知齐尔弗里格也正用余光打量着他。看到蛇影是这般的反应,幻剑使心情很好地翘起了嘴角,旋即又收起了笑意,装出一副“好疼啊想公公人家感觉不能呼吸了啦”的表情。
果然,蛇影上前两步,然后低下头咬了咬牙,又退了回去。齐尔弗里格大喜,整个“放血”过程都表现的十分娇弱,害的蛇影一面担心他担心得要死,另一面又心态复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人,最后纠结得快要抓狂。
不知道过了多久,细小的甬道已经被血液注满,像是白色的玉长出了血脉,呈现出一副妖异的画面。血红色的纹路勾勒出了一盈一亏两轮月亮,而两轮月亮的下方则是一些奇异的符号。血液的颜色在月轮上方汇聚,整个盒子的匣面忽然往下陷了一些。
开启的机关在剑舞者之血的催动下露出了原形,而之前被嵌入的纹章石也被弹了出来。
成功了!
在场的三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齐尔弗里格立刻扭头,一副帮主夫人即将殡天的表情哀怨地看着蛇影,蛇影咬着牙瞪着他纠结了三秒,终于还是为他上了蛊惑众生,然后用冰蚕牵丝拉满了他的血量——在这种人命攸关的问题上,毒哥还是很拿得清的。
然而给他加满了血之后,蛇影又更纠结了,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有点渣。要拒绝还不拒绝干脆,反而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