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十多名宫女太监,原本惊骇的看着裕兴和李磐之间的交锋,此刻见战火绵延到自己身上,立刻白了脸,低眉敛目,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有人悄悄的向后缩着身子,有人低着头交换眼色,有人将头几乎埋进胸口……可是,没有一个人上前。

因为裕公公积威太盛,更因为裕公公是皇后的亲信。

在这宫里,对他们这些奴才来说,皇后的话就是圣旨,得罪皇后比得罪圣上的后果还要严重。

裕兴垂下头,姿态显得越发谦卑,只是眼皮隐晦的抬了一下,瞥了一眼李磐。

林楠看见他的小动作,微微摇头,垂下眼帘。

好个蠢人,死到临头尤不自知,居然还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以为李磐奈何他不得,却不知,自李磐摔碎那方玉佩之时,他就没了活路,区别不过是死在谁的手里罢了。

李磐到底是年纪太小,栽赃这种事,又岂是栽给宫女太监们看的?这些人,便是知道孰是孰非,又能怎么样?他们能做的,只是权衡利弊,好让自己能够活下去,并且活的顺遂些罢了。

死一样的寂静中,唯一的声音便是李磐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在几欲燎原的怒火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李磐心中慢慢滋生,让他浑身发冷,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无力。

从未有一刻,他如现在这般清醒的认识到,一切都不同了。

他不再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太子世子,他不再是炙手可热的皇位隔代继承人,他不再能一呼百应,不再……连一个奴才都敢压在他头顶上,对他恐吓威胁,和他公然对抗,属于他的整个院子里,甚至没有一个他使唤的动的人……

他第一次感受到一年多前的那场变故,让他失去的不仅是父母,还有其它的一些东西……那曾经属于他的,那本该属于他的……只是他沉浸在伤痛中太久,以至于今天才清楚的感知到这一切。

他指向裕兴的手慢慢移动,挪向站在不远处裕兴最亲信的两个太监,冷冷道:“万贵,四喜,你们两个,拉他出去!”

万贵四喜对望一眼,低着头不吭气,也不动。

李磐冷冷道:“你们想清楚,要听谁的话。”

万贵和四喜再次对望一眼,噗通一声跪倒,万贵小心翼翼道:“殿下明鉴,裕公公是皇后娘娘派人看顾殿下的,便是要处置,总要先禀了皇后娘……啊!”

却是被暴怒的李磐一脚踹在脸上,滚出去两步远,李磐暴喝:“狗奴才,你也敢来教我做事!”

万贵跪伏在地上,一声不敢吭,却依然没动。

李磐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暴虐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给人以暴风雨降临前的沉重压抑感,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沉稳的男声:“皇孙殿下,卑职余远山晋见。”

李磐喘了几口粗气,不耐烦道:“进。”

门帘掀开,三位身着轻甲的青年侍卫进门,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鼻尖见汗,微微气喘的茶香。

三人行礼起身,余远山道:“敢问皇孙殿下,招卑职等前来,有何吩咐?”

李磐目光在林楠身上绕了一圈,对余远山抬抬下巴,虚点裕兴,道:“此人故意损毁御赐之物,你们将他拖出去,杖毙!”

余远山微微迟疑了一下,抬眼略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形势,拱手道:“皇孙殿下恕罪,此事不在卑职等职权范围之类,不过若皇孙殿下允准,卑职可以将其押入慎刑司受刑。”

押入慎刑司,还由得了他做主吗?

李磐心中涌起强烈的愤怒和无力感,如裕兴这样的人,换了一年前,他一句话就能要了他的命,可是现在,他连父亲最后留给他的东西都没了,居然还是奈何他不得……

伴随着这些,有某种渴望伴生而出,强烈的让他无法抑制。

耳中忽然传来林楠清雅的声音:“既行刑不在你们职权范围,那若是有奴才公然抵抗主子的命令,你们管是不管?”

余远山沉吟片刻后,沉声道:“公然抗命,无异于犯上作乱,卑职等自不能视而不见。”

林楠不再说话。

李磐冷笑一声,慢慢走到跪伏在地上的万贵四喜身前,漠然道:“我再问你们一次,去,还是不去?”

万贵和四喜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若是不去,便是犯上作乱,若是去了,别说裕公公对他们不薄,便是皇后,也饶不了他们,这宫里,到底是皇后做主啊!

心念百转间,万贵膝行上前哭道:“皇孙殿下,皇孙殿下,求求您饶了小的们吧!小的们不敢啊!”

四喜亦跟着连连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无论如何,皇后总比十来岁的小皇孙可怕一些。

犯上作乱?没听说磕头求饶也算是犯上作乱的。何况这一年多来,这小皇孙的脾气他们已经摸的很透了,便是再生气,也不过能骂几句人,摔几个杯盘罢了,便是此刻唤来了侍卫,又能怎么样?

这般想着,嚎的越发凄惨。

“铿!”一声脆响。

这人拔刀的手法显然不熟练,声音一点也不利落,拖拉而断续。但是这一声脆响传出,所有人都噤声了。

万贵一惊抬头,胸口忽然有剧痛传来,万贵缓缓低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雪亮的刀锋,目光顺着刀锋向上移动,落在李磐狰狞的脸上:“殿、殿下……”

不知是李磐力气不足,还是刀锋卡在了骨缝里,刀尖入肉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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