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老人家都教导子弟要多问问民间疾苦,其实万家灯火之下,一边是疾苦,一边也是甘甜,五味杂陈混起来,其实……白玉堂感慨万千地啧啧摇头,转身回来,却猛地看见楼小冲闭着眼睛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右手一支笔倒是麻利干脆地在纸上画个不停。
白玉堂轻手轻脚摸过去细看,这小家伙神神道道画出来的倒还真漂亮,圆是圆,角是角,虽说没张眼看,线条却接得严丝合缝,一分一毫都不差的。白玉堂看得心中暗暗称奇,也不惊动他,只是静静站在一边抱了手看。
且说另一边,展昭到厨房交待了午饭的事,又看了一会雪景,寻思着还是去找公孙先生聊聊。谁知刚走到公孙先生门口,忽地雪花飞卷,白玉堂扛着楼小冲奔了过来——他见着展昭似是想要招呼一声,又似是跑得太快收不住脚,直接撞进门里去了。展昭想想,也跟进去。
白玉堂虽然爱玩爱闹,正经起来也是很像那么回事的。展昭进了门,替他们掩好了门,白玉堂那边已经帮着公孙先生把人放到床上,顺便三言两语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还快手快脚地挽好了小家伙的袖口;待到公孙先生坐在床边调了气息开始把脉,白玉堂才直起身子来和展昭一起站在边上看。
“稀奇,稀奇。”公孙先生把脉半晌,只念叨了这么两句,就皱着眉头捻胡须。还未等他细说如何个稀奇法儿,那边楼小冲倒自己抬起手背揉着眼睛醒过来了。
一屋子三个大人团团围着看,楼小冲支着身子坐起来,从左到右一路看过去,喊人:“白玉堂、展护卫、老爷爷!”
且不说公孙先生默默转身去反省他年未半百就被喊做“老爷爷”,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一眼,都是欣喜得很:这小家伙,会说话了!
白玉堂抢先探过身子去,就要开口,却被展昭一把拉回来,自己笑着问道:“楼小兄弟醒了?这会觉得身上怎样?”
楼小冲却呆呆地定了一会,才指指自己的鼻子:“……楼小兄弟,是说我吗?”
“不是你是谁——你……”白玉堂能忍到这会已经是极限,也顾不得展昭阻拦,“你先前说的跑出来是怎么回事、画的图是要干嘛?”
“……什么?”楼小冲又呆了半天,最终却只憋出这么两个字来,气得白玉堂想要跳脚,展昭只得奋力把他推开,自己错上一步用身子挡住了,才没叫他扑上去抓住小家伙往死里摇。
可是展昭伙着公孙先生,这两个脾气好的温声细语诱导了半天,终于只好承认这孩子是真的傻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白玉堂和展护卫这两个名字。
真是头疼。
若是非要讲楼小冲这一来开封府,到底有些什么好处,于白五爷当属这么一条:他可以继续冠冕堂皇地蹭展护卫的床。
熄灯时分,展昭刚解了衣裳,就见这位五爷跳窗进来:“猫大人,客房叫楼小祖宗占了,今晚还得求您老收留一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