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一下子想起答应过阮轩“不再看”,徐耘宁的笑僵在脸上,挖了个坑让自己陷入了两难,点头就是承认违背诺言,不好,摇头就是刚才安慰阮轩的都是假话,撒谎抓了个现形,也不好。
然而,她瞧见阮轩湿润的眼眶,转念一想:点头就是真的看到《香闺秘事》被好好地放回了书架,总比摇头让阮轩心神不宁哭出来好一点吧?
“对。”徐耘宁决定下来,便坦白了,“我去过,也看过。”
她承认得干脆,阮轩却没这么洒脱,呆呆盯她,“为什么呢……不是说好不看了吗……”
“那本书不错啊。”开了不要脸的头,徐耘宁后来就放飞自我,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你也看过,感觉怎么样?”
“我……”阮轩转身,侧着对她却拼命摇头。
徐耘宁看出逃避的意思,忽而起了兴致,按上阮轩发颤的肩膀问:“你看了一遍又写了一遍……应该记得很清楚哦。”
“没有!”阮轩急急拍掉她的手,烧红的脸颊鼓起来,气愤跺脚。
那鼓鼓的圆圆的脸实在太可爱,徐耘宁一时忘形,追着调戏,“说一下嘛,看和写的感觉一样吗?写的时候会不会脸红啊?是顺利地一直写,还是写一会儿想一会儿?”
徐耘宁问的,全是那天夜里偷窥到的情景。
听了这些话,阮轩想要忘却的回忆全都跑了出来,在脑袋里蹦达来蹦达去:那一天,阮轩趁着老板纠缠徐耘宁的时候,溜到书斋里找到了《香闺秘事》。看了书名,她便隐隐觉出里头的内容非同寻常,可死脑筋作祟,她仍然翻开一页,读了两行。
阮轩天生是一块考科举的材料,看的快,记得快。
走马观花似的瞧了一遍,阮轩是麻木的,对香艳旖旎的词句印象深刻却没怎么反应过来,后来老板突然找到衙门,说《香闺秘事》丢了,委婉试探。她跑去问徐耘宁,徐耘宁矢口否认,她相信,可老板要的是真切的书,为了名声着想,她决定写一本还回去。
写书的日子很难熬,阮轩终于从开篇的男女欢好之中缓过来,重新审视了后头的故事,尤其是嫂子和小姑子那一对,两人趁了家中无人放纵忘情,一晌贪欢。后来,二人难解相思之毒,借着出游在外相见,小姑子嗔道“是嫂嫂不好”,嫂子娇声一笑,“是谁日日抱着我睡觉?”
每天抱着徐耘宁睡觉,阮轩当时傻了,手中的笔倒在写了大半的纸上,划出一条荡漾颤抖的墨痕。
然而,阮轩再是害臊,也得将这书默完了还回去。
可是,接下来的故事便是姑嫂携手入丛,摇落一地花瓣,纤美的指尖捻出嫣红的艳色,抹在彼此白皙颤抖的身子上。正喝着花茶,阮轩笔尖颤抖,定睛一瞧,杯中白兰花清凉通透的茶色似是红艳起来,含在舌尖沁出腻歪的味道,恰似书里小姑子香汗淋漓,嫂子吮着脖颈喊的那一声“甜”。
阮轩心里好像长了一朵奇怪的花,起初是纯白干净的,渐渐浓艳刺目要把她吃掉。
不知有多少次,阮轩因为这样的情节停笔,泼冷水洗面,定了神才再次提笔。
如此煎熬的写完,阮轩以为事情过去了,却听徐耘宁逼问,“什么感觉?”
“你……”阮轩心中澎湃再起,气急败坏道,“太过分了!”
说罢,阮轩提了刚拿回来的被褥,回瞪徐耘宁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愣愣看着阮轩走远,徐耘宁一拍脑门,后悔了:
调戏过了头,怎么办呢?
——
徐耘宁和阮轩又开始玩捉迷藏。
前几天,阮轩呆在前堂,徐耘宁呆在房间里,她确信只带走一床被子的阮轩总会回房一趟,守着便是胜利。然而,她看胖衙役突然买了两只烧鸡下酒,隐隐觉得不对,看到小杏气喘吁吁搬回了两袋米,一问才知,阮轩特意去领了俸禄。
徐耘宁白守了几天,气得不行。
身为一个县令,阮轩永远有留在前堂的理由,而徐耘宁也不差,身为一个别人眼里的“泼妇”“流氓”“祖奶奶”,有更多的理由冲破前后堂的门。
在见不到阮轩的第五天里,徐耘宁决定下狠手。
“我的祖奶奶啊!”胖衙役哭丧着脸,就差给徐耘宁跪下了,“现在大人在办案,真不能去啊!”
徐耘宁斜了胖衙役一眼,“阮轩在办案,你在这干嘛?”
“奉命看守!”胖衙役挺直身子,握着刀柄做了个威风凛凛的姿势。
翻个白眼,徐耘宁不管这么多,把胖衙役甩到墙上去,脚一抬踹门。连接前堂和后堂的门薄薄一扇,哪经得起结实打击,砰的打开了。胖衙役急了,伏在地上也一个前扑,抱着她的脚哀求,“夫人,真不能去啊,昨天发生了一个大案子,那是秘密不能听的!”
徐耘宁挑眉,“这么巧,我要去看她就发生大案子?”
“是真的!”胖衙役要哭了。
徐耘宁踢了踢,踹不开就皮笑肉不笑地问,“那你说说,是什么案子?”
“我……也不知道,阮大人只带了仵作和郑捕头。”胖衙役慢慢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好像死了一个人。”
又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