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身体好全了,你不记得那个夏天的大部分事情了。”
我继续点头。
“钟千羽就是你那时候认识的人。”
我顿了一下,慢慢吐个烟圈儿出来。
烟雾在空中停留的时间不长,就袅袅弥散。
侍应生走过来,客气的商量,请不要吸烟。
我把烟掐灭在碟子里,咬牙说:“继续说。”
“你和他怎么开始来往的我不知道,这个人骄傲得厉害,眼里谁也没有。我那
时候就知道你性取向不同常人了,劝两次你没听过。后来你遇到钟千羽的时候,他
风评很不好。你是怎么扎进河里的,我也并不清楚。不过出事之后问他,他也承认
是和你吵过架的,那么傲的一个人悔得想拿头去撞墙,我和他就是这么认识的了。”
听起来就是别人的事,好像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刚睁眼的时候他也在病房里,我想你许是不记得了——脑子里有淤血,说话
颠三倒四以为还没放暑假……可是又不确定,你一见他就惨叫,疼得象有人拿刀子割
你的肉一样,说疼,可又说出来哪里疼。我把他拉出去,让他还是先放下这一碴,
等你好了再说。”
“后来你出了院,还是想不起来。他家中有事,不能在我们那里久留。一直断
断续续的在联系。他说要来找你,我和他把话说明白了,你反正是想不起来,要是
想起来了,还指不定是不是待见他。再说,你那个头疼的旧病,时发时不分的,也
挺让人烦心。我可不想再把你捆床上输点滴,那会儿太碜人了,吊针吊得两只手青
紫发肿找不到下针的地方,只好扎脚背……”
“去年半年没他的信儿,忽然打个电话来,说和你在一个游戏里遇上了。我告
诉他别惹乱子,不过他也不是个能听话的人。这几天他都没开机,公司也找不到
人,想办法打听他出差行程,却早又结束了。想着他大概是来了。我在地下车库转
了一圈,有个外地牌号的车,真是物肖其主,车型也够傲的。试着打他手机,结果
是你接了。”
我轻轻捻指,他说:“就这么多。其实……那次在清溥楼的事儿,我也不是有
意。但是你的确是真的喜欢过他,和他好过离过。我说那话不是因为你是同性恋,
而是因为……”
他深呼吸:“你忘了爱,可我不是替代。”
柠檬茶已经凉了,喝起来口感酸涩:“不是……”
“不是什么替代。”我淡淡说:“起码,我不觉得是。”
他笑了笑:“行了,看你的样子也是释怀了。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帮我忙?”
我看着他,有一瞬间的迷惘。
他伸过手来,我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如……从前一样。
他笑笑走了。
我坐在阳光下的茶座里发呆,已经是暮秋,太阳光依然很烈,我这种昼伏夜出
的网虫根本不能摊到阳光下来晒,只抬一下头就赶紧低下,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对律超说的事没有印象,完全没有。
但是他这个人从来一是一二是二,话里的真实度是不是百分百也是24k足金了。
懒懒抬眼向外看,忽然有一个人飞快的从小区大门里跑出来,衣衫不整,头发
乱,居然是赤着脚的。在门口站定脚大口喘气,左顾右盼,惶急莫名。
心里微微一动,我往窗边凑凑,在大块玻璃上敲了两下。
那人果然闻声看过来。
我抛过去一个浅浅的笑意。
或许是我看错,阳光太大,有什么幻觉真是有可能的。
他的眼睛里亮晶晶一闪,站直了定定看着我。
我招招手指,他吁口气,慢慢挪步,朝我走过来。
他站在桌前,屏息,肃立,和平时慵懒的样子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