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林锦年是凡人,这会一定血流满地。
“怎么回事?”
林锦年没吭声,他知道那是他的报应。
大殿内烛火越烧越旺,许君扶着林锦年,对方已经动弹不得,那女人插完刀后,骨头便重新排列组合成正常样,她的神识不再混沌,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嘴被撕扯着从一边的耳根咧到另一边,下半张脸被嘴填满了。
她盯着林锦年说了句话,似乎在威胁什么,气氛诡异而恐怖,但对一个字都没听懂的许君来说,就像关了声音的恐怖电影,反而有种淡淡的滑稽感。
这一刻许君突然觉得文盲其实也挺不错的。林锦年显然被吓到了,苍白着脸色动弹不得。
许君疑道:“你不是不会日语吗?”
“我……我能听懂一两个词……”
“那她说什么?”
“她要刀。”
“她已经拿走了啊。”许君不想管那么多,只要收了她再交给判官就行了,但林锦年拦住不让,他只得先把林锦年往外拖。
屋内火势凶猛,忽然朱门被风推开,许君扭头望去,一阵青光中传来幽幽的铃铛声,朦胧的鬼影倏忽而至,那人横坐在一根飘在半空中的长杖上,杖的一头弯成一个钩,下面坠着一盏青色的灯。
青发青唇,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随着她的靠近,原本肆虐的火苗统统飞向那盏灯。
“青行灯?”许君一愣,接着往她身后看去,那里站着一个身披黑袍的人,他的脸淹没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晴明?”他下意识地喊,然而那种欣喜只存在一秒,下一刻他就发现那人半遮着脸的兜帽下,是一头黑色的长发。
那人摇着扇子不说话,只是淡淡站子啊那里。
青行灯缓缓飘来,她轻轻瞥了骨女一眼,后者见她一顿,想往林锦年跟前走又不敢走。
青行灯淡淡地说,声音缥缈:“她在找另一把刀。”
“还有?”
青行灯围着骨女走了一圈:“你从阎魔那跑出来是为了什么?报仇?是他吗?”她伸手指着瘫在地上的林锦年。
骨女缓缓点头:“他亲手喂了我毒酒。”
从那黑袍人进来的那一刻,许君的所有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现在勉强分出神来说:“不可能,杀人是重罪,秦广王怎么会留你当差?”
林锦年不吭声了。许君快烦死他这个闷葫芦了:“你如果没什么解释,我就带她回冥殿,冥王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
林锦年这才幽幽道:“我的确是杀了她,因为她曾是东洋的奸细,来我这不过是刺探情报。”
“我是不得已的,”林锦年仰头看着女人:“再给我次机会好吗?你看我们现在都死了,在一起不好吗?”
许君沉默,怪不得,杀人虽是重罪,但在家国面前,反而成了对的那方。
骨女听到这忽然一愣,她死后只记得那个杀了她的人是她最为信任的爱人,却完全记不得为何对方会这么做。
现在看,他的爱人,确确实实是有充分的理由。可她忘不掉,林锦那副情深义重的模样,一如当初喂她毒酒时。
她是骗了他,可他杀了她。孰轻孰重,她分不清,也不想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