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亲征,场面极其壮观。
赵琮都穿了身铠甲,骑在马上,他说了些激励人心的话,兵士们振臂高呼。战鼓声隆隆,他们的队伍往城外行去。
钱月默坐在马车里,听外头激烈而又振奋的声音,她却面无表情。
“娘娘……”飘书挨着她坐,身子直发抖。
钱月默拉住她的手,微笑道:“到登州后,你便趁乱逃,我都已安排好,有人带你们出海。”
飘书的眼泪立刻掉下来,她摇头道:“我不走,我陪着娘子。我从小就陪着您的。”
“傻姑娘。”钱月默拿出帕子来,要给她擦眼泪,外头却忽然响起孩童的哭声,赵仲麒哭着叫“淑姨姨”。她虽已是皇后,赵仲麒却还没叫习惯,还跟以前那般叫她。
赵仲麒知道她要离家许多天,难过得直哭,非要也跟舅舅他们走。
赵宗宁也没想到钱月默要跟着去,当然她不知道内情,她只是突然意识到,钱月默也是真的很在意哥哥。这个时候,也要陪在哥哥身侧。而自从钱月默当上皇后,她们俩再也没单独说过话。
况且还有耶律延理那些话在她耳边转。
皇后与淑妃,果然就不一样了。
赵宗宁冷着张脸,不顾赵仲麒哭闹,抱着她转身就走。
她想,如哥哥所说,大约这也是孽缘。
不过她们俩的孽缘,显然已断。
钱月默没忍住,微微掀开车窗帘子一角,刚好看到赵宗宁冷漠离去的侧脸与背影。她放下帘子,坐在马车中笑了笑,只是笑了会儿,她又拿帕子盖住自己的脸,帕子不一会儿便被洇湿。
钱商拿她娘要挟她害陛下,可是她下不了手,但她还是答应了她爹。
不是她,也会有其他人,那还不如是她。
去往登州的一路,他们赶得很急。
赵琮生怕晚一刻,女真与高丽便要从海上撤退,转而从地面上往辽国攻去,女真离得实在太近了。因而只用了不到三日,他们便到得登州。
到登州的那一日,阴雨绵绵。
临海地方,下起雨来,风特别大。风雨中,登州知州与淮阳军知军在城外等候陛下。一同进城后,赵琮挥手叫他们先将跟来的禁兵安排妥当,随后连衣裳也来不及换,便与他们去里头议事。
因前头女真与高丽的兵船也没有大作为,不过就是在海面上晃晃,根本不敢攻击。
他们不来攻击,沈节也未派船只去追击他们,尤其这几日海上也常是什么也看不清。
水兵不易练,船只也不易建,更没得为那些人空浪费。
如今赵琮来了,下达的第一条命令就是速速击沉对方战船。
陛下亲征到底不同,本就很能振奋士气,下达的第一条命令又是这个,士气迅速大涨,毕竟没人愿意光看着远处敌军的挑衅而不上去揍的。
隔日,辛酉日,雨恰好停了,海面上风平浪静。
训练有素的水兵们列在甲板上,听将军战前训话。
赵琮也特地来了,站得高高的,也说了许多。虽说他声音小,很多人压根没听到他说的话。但他站得高,穿着一身红衣,格外显眼,水兵们激动地高吼许多声,再吼道:“定不辱陛下之命!”
赵琮点头,然后一挥手,战鼓立马一同敲了起来。声音震天响,震得平静的海面都不由荡起层层波浪。
赵琮依然站得高高的,没有下来,目送战船往远处驶去。
自此,大宋对女真与高丽的攻击便真正开始了。
耶律延理中毒卧病在床,这事倒是真的。
耶律玥传回上京的纸条,制作的时候浸足毒液,纸面上她还又铺了浅浅一层药粉。海东青飞至上京,耶律延理定要亲自查看那纸条。一打开,药粉轻扬,他就是这样中的毒。
想他这辈子,虽因赵琮而做了不少傻事,更是搞砸了不少事。但这六年来,从未做错过一件事。他也没料到自己竟会砸在这位妹妹的小把戏上。
从前,他也就是靠毒药控制她。如今倒好,她反过来再控制他,倒也可笑。
耶律延理再不信命,吸入药粉,还是立刻便晕倒过去,甚至连脑中都来不及想些其余的。
赵琮亲征登州,登州水军连环攻打女真与高丽时,他还躺在床上,生死不明。
耶律钦每日都要来看无数次,暂时还没人知道他中毒的事。这六年,耶律钦是常被耶律延理带在身侧的,倒也不令人怀疑。他们陛下也经常五六日不上朝,陛下是个极为自负的人,甚少听人意见。
这日,耶律钦查看一番,确认耶律延理依然昏迷未醒,他松了口气。
旋即,他便在内室中转来转去。穆扶那个老东西被他捉住了不假,可穆扶那个干儿子,汉名叫吉祥的小东西却给溜了!耶律家的药都是宫廷秘药,按耶律玥的说法,那药是多年前的制法,没人有解药。
但既是宫廷秘药,说不得就有谁能给找出解药来,毕竟老人还没死光呢。偏偏吉祥给溜了,虽说是个小太监,但耶律钦总觉得耶律延理的人,就算是个小太监,也是个厉害的。耶律钦心中不踏实,他焦灼着,外头他家小厮说有人来家中拜见。
耶律钦猜到来人是谁,匆匆出宫回家。
来见他的也果然是谢文睿。
谢文睿被耶律延理要挟,还被迫背叛陛下,自是恨极了耶律延理。他一面将一些机密消息传给耶律延理,换来顾辞一条命,并按耶律延理的说法杀了钟兴,归顺辽国。可他不甘心,他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