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从德慌得又想到当初在京中时,逃命时已是慌极,与此刻比起来,才知道什么也不算。
黄疏亲自带人来追,只有一个目的:捉住赵从德。
他们也知道,只要赵从德逃回西南境内就不再好捉,谁也不希望真的在西南地界起战乱。他也高声道:“山路崎岖,马却认路,再快一些!”他说罢,又甩了自己的马一鞭子,马嘶鸣,的确跑得更快了些。
龙光澈带人走进那条山道,赵从德慌得已经自己去甩缰绳,他的马甚至渐渐越过了龙光澈。他看着就快要穿过山道,知道侯州就在不远处,眼中渐渐升起希翼。他的马却忽然痛苦嘶鸣,前蹄抬起,疯狂动作,赵从德与马夫都被甩到了地上。
“世子!”马夫立刻上前扶起赵从德,并慌忙往一旁看去,狂乱的马身上竟多出了一只羽箭!
夜间,即便有火把,也终究不如白昼。突然射来一支羽箭,谁也没瞧见。
“有埋伏!”龙光澈也看到了,立刻大声喊。
赵从德心中更慌,扶着马夫站起来,回身看去,终于看到山后走出了人。还不是一个人,是许多人,许多许多的人。
饶是龙光澈也不由一愣,这些人是从什么地方来?!
白日里,他经过此处时,未曾发现这么多人!
他定睛再一看,这些人身上所穿的皆是方蕃与张蕃的服饰!
他们被方知恒与张廷初背叛了?!
龙光澈赶紧防备地要上前,想要挡在赵从德面前,赵从德是京中郡王世子,身份重要,可不待他上前——
方蕃与张蕃排得整整齐齐的队列中,忽然也劈开一条道,一人骑着马从后头缓缓走上前来。
眼看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龙光澈愤怒大声质问:“你是谁派来的?!方知恒,张——”
赵从德正睛一看,惊声道:“小十一!”
来人不是赵世碂又是谁。
尽管他身披铠甲,头上也戴有帽子,仅露半张脸在外头,赵从德却还是认得出来的。
“你没死?!”赵从德再问。
一直看戏的马夫心中道了声“大事不妙”,拽住赵从德想要往后躲。马上的赵世碂却忽然又拉开手中的弓,快得很,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羽箭直往赵从德而去。
赵从德突生冷汗,那根羽箭却没入他脚前的泥地中。
他的腿一软,往后倒去,后仰躺倒地上,马夫赶紧扶住他。
赵从德再笨也突然明白过来,他的儿子怕是诈死。他更明白,他的儿子此时也不是来救他的!他又惊又怒,却再也出不了声。
两方人马忽然都静默,站在山道间,任由山风来回吹。
龙光澈最快回神,再质问:“你到底是谁?!方知恒的手下,还是张廷初的手下?叫他们出来与我对话!”
那人却不与他对话,而是伸手,手中长弓指向赵从德:“活捉赵从德!”
“是!”身后众人应是,在龙光澈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忽然行动,朝他们扑来。
龙光澈大惊,这是什么路数?!
方知恒与张廷初的人到底如何,如何打仗,他都是知道的!他们五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练兵时也常交流,更偷着学大宋的军阵。
可这到底是什么?!
来人似乎乱无章法,却个个不怕死一般,手持盾与长刀直接朝人砍来。
龙蕃的所有弓兵,都被龙光澄带去了宜州城,他这儿是一个都没有。对方来势汹汹,龙光澈无暇分心,提刀怒吼一声也带人迎上。
偏偏对方阵后还有弓箭手,还不停朝他们放箭。
马夫其实功夫了得,此时再不能胡乱应付。他立刻拔出靴中短刀,放倒靠近身边的几人,抢过他们的盾,护着赵从德回身就想溜。
可往哪处溜?
身边是混战,后头是黄疏,前方又是赵世碂。
经验丰富如他也有些头疼,他索性一咬牙,将浑身软得散架的赵从德背上身,手拿两面盾牌,直接朝赵世碂冲去。
赵世碂翻身跳下马,迎面就是一脚,踹到盾面上。
马夫往后退了几步,他喘了口气,没料到这个十一郎君竟还真有些功夫,力气竟这样大。他手中藏有短刀,再往前冲去,他不再轻视赵世碂,脚上加了几分力气,盾牌抵在身前,忽然就握刀朝赵世碂的手臂刺去。
赵世碂转身避开,再反脚踢向他的盾牌,他死死举着盾牌。身上的赵从德却要滑了下来,他一手要扶着赵从德,另一手又要举着两面盾牌,实在有些吃力。
正在此时,赵世碂从背后抽出一根羽箭,直接挑开两面盾牌之间的缝隙,往里刺去。
马夫赶紧缩回脑袋,带着赵从德又是一个转身,却也不敢将后背留给赵世碂,立刻再转回,并将盾牌挡在身前。
赵世碂冷冷一笑,马夫心中又是一沉。他身上已起了汗,越发觉着吃力。
赵世碂从腰间拔出长剑,朝盾牌上方劈去,刀尖直指他们俩。马夫被动地缩回脑袋,再往后退。他想着还是躲到混战里头比较安全,趁乱再找时机。
赵世碂似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又从腰间抽出一段绳索,眯眼瞄准他们后退的方向,立刻将绳索甩了出去。绳索的另一头打了个结,是个圈儿,直接圈住了马夫躲在盾牌后的脑袋。他抬手就要砍断绳索,赵世碂却已拉紧绳子,一把将他拖拽到跟前,赵世碂一手紧拽绳索,抬脚就踢翻盾牌。
马夫咬牙,即便被赵世碂制住,也用了最大的力气将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