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知道这位小郎君在陛下那处的地位,此时毕恭毕敬得很。
赵世碂径自穿过宫门,走到钱月默身前,问道:“他在哪里?”
赵世碂未指名道姓,钱月默却知道他问的是陛下,不由就道:“陛下正在崇政殿,陛下——”她想说陛下被太后气晕过去了,更是被气得吐了血。赵世碂却未听完,而是大步往前走去。他身量高,步子迈得大,且快,不一会儿便远离她们。
钱月默站在风雪中,望着雪花间那个纯黑的身影,心生许多感触。时隔五年,此人竟然真的没死,还回来了。他一回来,不知魏郡王府会如何?陛下可会看在他未死,并已回来的份上饶过魏郡王府?
可他若是没死,这几年又是在何处?为何不回来?
陛下会如何作想?
但这些显然不是她能参与的,她只不过心中独自思量。
且不知为何,她总隐隐觉着有些不对,这位小郎君对陛下的感情,似乎——她并不知该如何去形容。
而赵世碂的身影很快便拐进宣佑门,消失在了宫道上。
钱月默叹口气,到底将心中一些怪异的想法推出脑外,带上飘书也往前行去。
赵琮这番吐血与晕倒来的实在太过突然,人都没来得及移回福宁殿,此刻就躺在崇政殿内,御医皆围着诊治。原本在外头的几位官员,也不敢离开,纷纷坐在厅内,皱眉等待。崇政殿内安静极了,谁也不敢说话,毕竟也再无任何事情能重要过这件事。万一陛下真是中毒,在场之人谁都脱不了干系,他们都有嫌疑。
偏在此时,外头又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小太监。
钱商等人都不由挑眉,此时怎还能如此行事?!小太监却已冲进了内室,不待他们抚平眉头,便见染陶竟又亲自从里头出来了!
萧棠见着染陶便有些激动,染陶一直避着他,今日实在是出了大意外,她也顾不上,才来到崇政殿。此时她出来,眼中却恍若没有萧棠,且她的脚步竟比方才那位小太监的还要慌忙!
她匆匆跑出去,急急穿过院子,走到殿门口,看到了殿外站着的熟悉又陌生的人。
与钱月默一样,染陶也是立刻便认出了他。
她也没想到,小郎君当真没死!此刻她正为陛下焦急,如今乍然见到他,突又似当年,立刻有了主心骨一般。
她这般看着赵世碂,赵世碂从她眼中瞧见许多情绪,终究有些不忍,朝她安抚一笑。
“小郎君!”染陶立刻便落下泪,并要往地上跪。
此时,仅这一声称呼,便述尽了这多年来的一切情绪。
赵世碂上前扶住她,想了想,到底开口:“染陶姐姐。”
“小郎君!”染陶扶着他的手臂便开始落下泪。
尽管眼前的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瘦弱且身量不高的孩童,不仅如此,他还长得这般高,染陶却一点儿陌生的感触也无。她来不及去问他这几年的经历,更有许多疑问与诧异也来不及问出口,她急急便道:“太后要给咱们公主赐婚,陛下被气得晕了过去!吐了许多血!”
赵世碂也不再多说话,而是立即迈进殿内,松开她的手,大步往内走去,染陶赶紧跟上他。
一进厅内,钱商为首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不解地看他。
染陶立即道:“这是我们小郎君!”
众人心中也满是诧异,此人不是死了吗!
赵世碂略微扫了一眼,有几人他并不认识,但他也不在意,他着急往内室走去。只是快要走进去前,他回身看向一点,易渔匆匆垂下视线。
赵世碂盯他看了几息,转身走进内室。
易渔这才又抬头看往内室的方向。他们这些人根本没资格进内室,即便陛下吐血晕过去,他们也不能进去。这位不知哪处冒出来的小郎君倒能随意进出,据闻曾经有个魏郡王府的小郎君很得陛下宠,甚至是养在身边亲自教养的。只是后来不慎落水身亡。
就是此人?
他不是死了吗?
而且此人极为阴郁,看起来更是有些凶悍,何以得陛下喜爱?
陛下那般霁月清风,喜爱的竟然是这般性子之人?
他心中好奇极了,但在场之人,无人敢议论这些,他又是官位最低的,只能低头继续等待。
赵世碂来了没多久,赵宗宁也匆匆赶到。
太后指婚的旨意?
赵宗宁没等惠郡王到,直接将那纸张给撕了,扔到了宣旨的太监面上,笑道:“改日,本公主有空了再去给你们太后娘娘回话。”说罢,又朝澈夏道,“今儿本公主不高兴,将这些东西都拖下去,抽他们五十鞭,再放他们回去。”
“是!”澈夏带上人就往后头走。
稍后惠郡王赶到,她才知道哥哥吐血晕过去的事,她也以为赵琮是为她的事被孙太后所气,自然恨得很。
她立时便赶去宫中。
哪料到,宫中还有这样一个大惊喜,抑或大惊吓在等着他。
赵世碂竟然死而复生。
第90章 他回来了。
赵世碂当初离开前, 与赵宗宁之间的关系已变得很平和。
他救了赵琮, 并正式开口说话时,赵宗宁的确怀疑了他许久。但他当时早已决心要走, 从不多管闲事, 管的事也都是为赵琮好的事。久而久之, 赵宗宁已渐渐放下对他的成见。
但此时,当赵宗宁一进内室, 瞧见床边坐着的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时, 她的眉毛不由又挑了起来。
她也一眼便能认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