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子滔喊停,两个演员都已冷得瑟瑟发抖,顾云开年纪轻些,倒还能受着点,关老师到底是上了年纪,是真吃了大苦头,下了戏两人就被拥起来,换衣服的换衣服,卸妆容的卸妆容,提前吃了感冒药,喝了满满一大碗姜汤,冷得发青的脸蛋上终于又再红润起来。

苏潇轩在旁看得难受,睫毛一眨,扑扇扑扇的落泪,他母亲看得好笑,将人搂在怀中轻声哄劝。

顾云开没戴假发,是真头发修了个翁楼当年的款式,朱蒂站在他身后拿着条白毛巾给他擦湿头发,雨水还挂着长睫,冷冷的滴落下来,倒像是滴泪珠,透着叫人瑟缩的寒意。朱蒂拿了吹风机跟梳子来给顾云开整理头发,细细将每一缕发丝擦了个干净,呼呼一吹,满脑子都是热意,顾云开静静坐着,一语未发。

他倒也不是想起什么,只忽然觉得这思凡唱得实在是有意思。

他把眼儿瞧着咱,

咱把眼儿觑着他。

他与咱,咱共他,

两下里多牵挂。

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

死在阎王殿前由他。

只是联系翁楼这一生来的唯一一段感情,难免觉得坎坷曲折了些,朱蒂给他擦干净了,忽然低声轻道:“明天就是简先生的音乐会了,我已经帮您跟剧组谈好了,明天凌晨一点有场戏,已经商量好了,就四个小时,五点铁定是要放人上车的,早能早拍完,就在车上休息一段时间,机票订在了七点,代驾也喊好了,到时候直接换车。”

顾云开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些繁杂的琐事,朱蒂一向都安排的很好,向来不怎么叫他担心。

其实自第一日出外景戏时下了雨之外,之后拍摄都几乎没下雨了,没诚想今天竟然出了这事儿,这次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回事,春季分明还没到,天色已然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两人被淋成落汤鸡,剧组在顾云开这边也问了两句,主要还是照顾关老师的身体,毕竟上了年纪,又是个重要的男配角,自然不会随随便便放着,晚上本来要拍的戏临时改成其他了。

不管是真情还是为了工作的进度,剧组都不愿意关老师生病。

雨下了一阵儿又停了,剧组里里外外忙活来去,朱蒂捧了一碟果脯跟小零食来给顾云开吃,剧组里头不知道谁开了电脑,视频里头正是名家在唱思凡,腔调儿很慢,假使没什么兴趣的人,尤其是现代习惯了快节奏的,估计会很不适应,顾云开闲着无聊,坐在那儿把它安安静静的听完了。

听完之后就下戏了,顾云开虽然换了衣服下来,但是身上的寒气还没散,回到车上还要再洗个澡,朱蒂忙前忙后的,连带着捎上了任渊也灌下去一大碗姜汤。现任特工加司机加保镖的任渊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接受了来自助理小姐姐的好意,硬生生皱着眉头把那一碗姜汤灌下去了,最近他迷上了连连看,正在努力通关,姜汤喝完额头发汗,手指上差点滑腻的捏不住手机。

朱蒂只是煮多了姜汤捎带他一个,压根没多待,自己也给自己泡了一壶红糖姜茶,又买了甘蔗汁给顾云开解味。剧组离机场颇近,反正凌晨也要回来,顾云开便让车子别离开,直接待在剧组里头,他洗过澡把头发吹干了,换了身衣服就往房车最后头的卧室里倒。

车子里的空间不算太小,不过床跟淋浴的卫生间已经占了大半,前头的沙发摆的也不算开阔,很有些蜗居的意思。顾云开倒在了床上,只觉得浑身上下筋骨酸痛得仿佛都要化开了,刚刚演那出丧亲戏的时候,张子滔力求动情,其实早先已经演过四五回了,他总琢磨不到那个味儿来。

少年意气倒有,丧亲之痛全无,挨了张子滔好几顿骂,刚刚那雨一下,忽然就如坠冰窟,一下子洒下眼泪来。

朱蒂也没嫌头发重吹两遍着实麻烦,只招呼着顾云开喝桌上的甘蔗汁,称是新榨出来的,甘甜清口。顾云开勉强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吹风机在耳边呼呼吹得厉害,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生出一点惆怅来。

他知道接下来的戏是什么模样的,老师傅死了,翁楼固然痛失亲人悲伤不已,可接下来毕竟人是要活着的,活着就要吃饭就要花钱,他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科了,人生正是困惑无比的最低谷,遇到了他的星探,也就是第一任挖出他的经纪人,只不过这经纪人对他不是很好,说到底就是看着翁楼长相不错,想赚短钱的无良人士。

为众人所周知的翁楼经纪人,就是鹤卿先生,甚至许许多多的人,都以为翁楼至始至终只有这么一位经纪人。

电影里也改换成了直接遇到的这位经纪人,就是鹤卿先生,堪称天作之合的一对搭档。

天作之合。

顾云开琢磨这个词儿,总觉得不对味,他当然知道剧组这么称呼并不是有那方面的心思,只是想说他们一个明星一个经纪人,亲如一家,犹如高山流水遇知音,恰比伯乐觅见千里马,一拍即合。

谁也不知道他们曾经险些就真成了一对天作之合,只可惜终来还是有缘无分,这种无心的夸赞与巧合,让熟知内情的人,竟一下子不知道是觉得悲凉还是讽刺。

顾云开不由觉得十分惆怅,于是又喝了一口甘蔗汁,刚想扭头在吹风机的狂风下告诉朱蒂这个口味不错,待会再买一瓶的时候,一转眼看到林雅从车门口走上来,差点一口甘蔗汁呛在喉咙里,险些咳个天昏地暗,可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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