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攸景?
应该不完全是。
永夜城来使?
为何单单针对慕蘅?
或许——
君沐华想起了宗正瀚。
却听秋泓在她身边低声说:“沐华,你说,顾攸景说的这些话,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
“半真半假?抑或亦真亦假?”君沐华玩笑般地回了一句。
仅仅现在,君沐华的确不能确定。
在孤定城蘸神那晚见识过慕蘅的实力,然而那仅仅只是一窥,只能略略看出几分。
永夜城的来使,更加无法估量。如果以密林刺杀她的人作为参照,她想,或许没人能够在不被他们发觉的情况下靠近他们。
再者,还有慕蘅刺杀的动机?以及接下来的五国会盟会如何?
所以,现在论及这件事,或者这件事的几分真假,君沐华觉得,并不恰当。
虽然,慕蘅在问完那句话后,就陷入了沉默。
然而,事情总要继续,沉默也总要有人打破。打破沉默的人是此刻身负重命的顾攸景。顾攸景并不看与慕蘅相隔不远的四人,他的目光只落在有些出神的的慕蘅身上,他看着沉默的她,说:“事情已有分晓,太子也已有交待!来人,请慕姑娘!”
“不用了,我自己走!”
慕蘅的话明明很轻,但是却让正准备围上去的兵士一楞,就在他们楞神的片刻,慕蘅的话已出口,脚也提了步。
☆、千头万绪
慕蘅被顾攸景带走,“城门事件”落下帷幕。无论这件事背后隐藏着什么,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都知道,慕蘅或许只是一颗不能自已的棋子,而这件事或许也只是一个开始。
事实也确实如此。
“城门事件”发生后次日,有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突然在瀚都传开。据传,为了这次久违十年的五国会盟,本已极少露面的大瀚上皇宗正胤亲自出面,择令水利工程司早在今春三月便开始在掬水池畔营建戊台,以贺此次会盟。如今,会盟日期渐近,戊台也几近完工。然而,昨晚深夜接近凌晨时,却突然遭到一群身穿夜行衣的黑衣人袭击,黑衣人从掬水沿岸侵入,无声无息地靠近营建工房,迷倒了所有轮值的兵士和工人,并趁着夜色,将所有工具全部丢入掬水之中,最后,更加残忍地割下了数十个工头的头颅,将它们堂而皇之抛洒在已近完工的戊台之上,那些头颅俱被一刀割断,如被快刀屠宰的牲畜一般,横七竖八地乱扔在戊台上,鲜血浸透玉石,顺着缝隙直流到高台边缘,血一滴一滴自数十丈高台缓缓落下,其场面之凄惨,令人不忍睹闻。
君沐华站在围观的人群最后,在她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除了近在眼前的围观人群,整齐肃然的兵士,最突出的就是半里之外的巍巍高台,以及此刻正站在高台之上的那两个人。
事急从权,半里戒严。
宗正瀚在今日凌晨便下达了紧急的命令,据言,他也是赶到现场的第一人。并且至今也未离开。
至于高台上的另一个人,君沐华只看一眼,便知那是忻云萱。他们两人站在戊台之上,互相之间并未交流,甚至连眼神的交汇似乎都没有。然而,此时此刻,忻云萱能出现在这里,似乎本身已经说明了什么。
君沐华默默闭上眼,为那些无辜丧失的生命,更为他们至今安在的亲人。
“君……君姑娘?”
有人在君沐华身后迟疑地开口。
君沐华已经转身离开了人群。听见这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她慢慢回过头。
“果真是你!”声音的主人十分惊喜。
君沐华看着渐渐走近的年轻男子,两年不见,这人似乎变化不小。曾经现于眉目间的张扬与自傲化为了举手投足之间的内敛,曾经的嬉笑怒骂恣意任行似乎也被小心翼翼的不行于色所替代,虽然刚才那一句,君沐华确实能感受到他来自内心的惊喜。
“修……忱?”君沐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人。
“我们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我一直记得云雾——”
“大人,公主有请。”这一声十分急促,甚至有些突兀地打断了修忱的话。
修忱闻言,只略点点头,继续道:“当日,我与殷将军赶至云雾山,不想竟大局已定。战争结束后,直到府中小吏呈上画像,我才知,是你一手力挽狂澜,彻底扭转了局面。君姑娘,我……”
修忱眼中泛起激动,像是实在难以表达当日知晓整件事时那一刹那不可言说的心情,沉吟片刻后,他立即向后退了几步,郑重向君沐华拜了三拜,“谢谢,谢谢你的及时出手。”
君沐华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他此时的激动是真,感动也是真,感谢更是真。因为当日她的及时出手,阻止了辛家残余势力继续扩张壮大,换言之,她熄灭了辛家最后的一丝火种。所以,修忱才会如此感谢她。
但,君沐华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愿回想起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