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熠,我们在孤定城见过,你真的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
“我们的确见过。”祁熠索性翘起腿,坐到了树枝上,“可我没想到有一日,女官会如此咄咄逼我。”
树下女子深色袍服及地,额上配饰隐隐闪着华光,一双若深水般的幽邃凤眼,上挑到恰好弧度,嘴角微扬,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浅浅浮在唇间。这个女子毫无疑问就是燕归。
沥水上,两只小船渐渐靠近一处码头。
秋泓突然将桨扔到了一边,弯身坐了下来,问:“他们去拦谁了?”
沉茗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码头,也放下了桨,随后才道:“燕归来了。她想找到齐萦。”
秋泓想到燕归,立即蹙起了眉。这位女官,似乎从来都没闲着,哪儿都能看到她的影子。
她真的只是想找到齐萦?
秋泓保留怀疑。
“这是苍黎的命令?”
“你以为呢?”沉茗丢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认真在船上翻找着鱼竿和鱼饵,“苍黎曾经做出过承诺。允齐家所求,不会再在齐萦面前现身。”
秋泓也知道,苍尔的那次内乱过后,苍黎曾经亲自去了齐家。
如果是这样,那么,燕归的行径非常可疑。
秋泓突然间更加担心祁熠和乐泠。
另一边的树林里。
燕归看了看坐在树枝上坦然自若的祁熠,再次重复道:“我告诉过你,我是来寻找齐萦的。何来咄咄逼你?”
“不是吗?”祁熠好笑地觑她一眼,“那你为什么一直追着我?我也告诉过你了,我不认识齐萦,更没有见过她。”
“那好,你下来,我让你离开,保证不再跟着你。”燕归微笑着做出承诺。
“真的?”祁熠心怀犹疑。
燕归信誓旦旦道:“我保证。”
祁熠皱眉想了想,慢慢从树上跃了下来,然后绕过燕归,准备离开。
“等等!”
祁熠才走了几步,燕归突然又叫住了他。与此同时,一只手也轻轻搭在了祁熠的左肩。
祁熠一愣,立即意识到自己大意了。燕归扣住了他的左肩,并且用大拇指抵住了他的脖子。
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女人!
祁熠看着缓缓从他身后走到身前的女子,挣扎道:“你放开我!”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放你离开。只不过在放你离开之前,我想先从你身上取一些东西。”燕归弯唇一笑,目光放肆地在祁熠身上来回打量。
祁熠虽受制于人,却也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什么不对,不停道:“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
“哦,找到了!”
燕归根本不理会祁熠的挣扎,径直从他上衣的兜里抽出一副不大的画卷,随手打开,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奇怪。
祁熠耳根一红,居然也停止了挣扎。
燕归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终于举起那副画,神情仍然十分古怪,“想不到,你身上竟然藏着这样的画!”
祁熠窥见她忍笑的表情,猛然叫道:“别胡说!你怎么会明白?”
“我当然不明白?”燕归故意将画在他眼前抖了抖,然后笑道:“但是,我要将这幅画拿走。”
祁熠作势伸出手去抢,被燕归巧妙躲开。
当祁熠再次企图抢回时,树林里突然起了变化。
一声类似豹子的长啸猛地划破长空。
祁熠和燕归争抢的动作一顿。
燕归看了看祁熠,又看了看画卷上那个不觉让人仰望的墨色背影,忽然手一动,推开祁熠,“行了,走吧!”
说完,快速卷起画卷,身影一闪,消失在树林里。
燕归想,这幅画,应该是她今天最意外的收获。
直到两岸完全暗下来,沉茗和秋泓才提着满篓子的鱼慢慢向别庄走去。
走了不久,恰好碰见千砾来寻,秋泓才知,原来云一先生也到了。秋泓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大半。三人不急不慢地走着,很快,就回到了庄子。
秋泓没想到,丰华阑似乎特意在等她回来。他负手站在廊下,跨过回廊,后面就是君沐华的房间。
“我想与留音阁做一笔交易。”丰华阑淡淡开口。
“什么交易?”
“永夜城。”三个字,简明扼要。
“什么?”秋泓忽地一声惊呼。说完,秋泓有些懊恼地别开眼,只觉心中提着的那口气瞬间咽了回去。尽管事实上,面对眼前这个人,秋泓一直都没有太多的自信。
“我想知道留音阁内关于永夜城的所有消息。”
秋泓不敢揣度丰华阑的用意,但是她始终记得留音阁有一条秘而不宣的祖训。
“抱歉,这笔交易,我现在不能答应。”
丰华阑眼神微微闪动,半晌,突然笑了笑,“你作为留音阁主,是不想答应还是不能答应?”
秋泓只觉袖子底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