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喂我一口?好香呀。”他又说。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快地敲了几个鼓点。
好吧,李枳得承认,黄煜斐侧过脸看后视镜的时候,他发现这人鼻子确实长得很挺;当他转脸对他笑,李枳又发现由于眼皮薄的缘故,黄煜斐的单眼皮显得清爽,眼角微微上挑,眉梢和鬓角的形状也干干净净,整个人很有精神。
怎么说呢,是非常抓人的长相。就着街上灯火看,仿佛港片里的靓仔主角,外表fēng_liú内心烂漫,好像多看几下就能把人眼睛烧着。
单论模样,也可以说是进攻型的吧。
李枳竟然不敢再盯着他拼命瞧了。
必须承认,李枳是个基佬。
他也承认自从昨晚黄煜斐笑里藏刀地替他轰走老秃头之后,自己就对那人有了点非分之想。
他还了他的几次身体触碰。虽然对黄煜斐来说肯定不算什么。
李枳固然明白,这想法根本不切实际,之所以期待,大概因为最近两天感冒头脑发昏,把他昏得荡漾了。后来不过聊了几句,喝了两杯,再不过就是一顿大排档的交情。他们之间仅此而已,估计也到此为止。
再想得多一点,黄煜斐愿意再联系他,也只是因为觉得他这人比较怪,逗着玩有意思吧?今天过生日什么的,恐怕都是在瞎说。
但李枳还是鬼使神差地扯下块鸡蛋仔,递到黄煜斐嘴边。临了还有点畏缩:“我没洗手,要不你还是别吃了。”
黄煜斐挑眉,眼神可以说是顽皮:“白天用这双手做什么了吗?”
“啊?”
“你一直留在酒店房间,用手摸自己了吗?”
“……”
“摸的哪里?”
我他妈的——李枳暗骂,这简直像是挨了一棒槌。怂包小李确实吃了一惊。这人怎么知道他闷了一天,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还面不改色的,难道刚才自己发呆的那一小会儿这家伙被谁给附体了?
简直像变了个人!
差点就问出口了:我看起来真有那么欲求不满急着pò_chù?
黄煜斐却毫不在意地眯了眯眼睛,微微偏过头,张嘴叼住李枳手里举着的那块沾着一坨红豆酱的鸡蛋仔,将这块街头小吃非常优雅地咀嚼下咽。
然后他露出好看的白牙,冲他好看地笑了:“玩笑话。不要一直这样僵着啦,手快放下,还是你想摸摸我的脸?”
李枳脱口而出:“没有,我一点都不想摸,白天我也没摸自己……不是,我的意思是,用没洗过的手抓东西给刚认识的人吃会被嫌弃这不是常识吗?倒是你,你怎么会往那方面想?这种玩笑很有意思?”
黄煜斐又看了他一眼:“啊,吓到你了?”
李枳把手收回来,匆匆道:“没有,没有,不至于。”
黄煜斐没再说话,只是瞥了一眼斑马线上闯红灯的几个行人,待他们彻底走过,才从容地踩上油门。李枳想起来,昨天夜里路过这条大街的时候,自己应该是靠在黄煜斐身上,而他并没有把他推开。当时李枳就有这样一种感觉——托着他的不是车,是朵云,他坐在云上,飘过澳门街头的霓虹,什么都是捉摸不定的。现在这感觉又回到了他身上。
正当他神游天外,黄煜斐却忽然皱眉,整了整大衣领子,解开里面深灰色衬衫的两个纽扣。
“风好大,我开空调。”他这样说。
“你到底是冷还是热。”李枳问。
“都有一些。”
李枳听得不明所以,紧绷绷地坐着,挑鸡蛋仔红豆酱多的地方咬,却见黄煜斐合上敞篷扭开音箱,放起了郭德纲跟于谦的那段经典的《我是黑社会》。李枳差点噎住——这人问过他怎么练普通话,当时随便扯了个多听相声,他还当真了?
黄煜斐道:“有时候听不懂在笑什么。”
“多听听就好了,你也可以试试别的相声演员。一些老派的说话比较清楚,慢条斯理的,笑点也要通俗直接一些。”
“好呀,我回去查一下,不懂的地方可能需要问你。”
“随时联系就好,不是加了我微信吗。”
“是啊,要麻烦李先生咯。”
黄煜斐果然又恢复了那种得体客气的状态,李枳悻悻地懊恼起来:是因为发觉自己太开不起玩笑了吗?本以为黄煜斐不会再说什么了,但他显然又猜错。
那段《我是黑社会》很快放完了,之后的观众鼓掌倒是录了挺长一截。黄煜斐在这掌声中突然开口:“鸡蛋仔蛮好吃,果然西湾那家正宗。”
毕竟待会儿还要一起吃大排档,李枳为了显得不那么无趣,也开始没话找话:“是啊,我在北京也吃过,感觉比这个腻很多……刚才是说排了半小时的队吗?谢谢你。”
“是翔仔跑的腿,”黄煜斐目不斜视,却又朝他偏过头来:“再喂我一块,好吗?”
“什么?”
黄煜斐一脸纯良,却仿佛命令般道:“快一点,凉掉就会不好吃。”
李枳被他给看愣了,脱线地想:这家伙……不会真的不是直的吧?
刚才是在试探我?
这想法弄得他一个激灵,等反应过来已经按照他刚才说的做了,李枳只得抬着手腕干巴巴地解释:“脏,我咬过了。”
“不管你摸过还是咬过,”黄煜斐笑,“再来喂我,我都不会觉得脏的。”
李枳的脑袋瓜子又开始叽里咕噜地混乱。他想:李枳,你快给我打住,就算不是直的,他这种人和你又会有什么关系?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