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没有动,他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笑得都快站不稳的人。
疯狂的大笑后,那年轻的大夫再一次抬起头来时,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他已泪流满面。
他眼神苍白地看着李牧,李牧也看着他。
“……尸体呢?”
“没找到,那时候兵荒马乱,我回去的时候已经……”
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
那大夫神情冷冷地站在原地望着天,任由眼泪无声的流,李牧没说话,便陪着他站在旁边。
太阳西落街上的光晕逐渐暗淡,那大夫才像回过神来似得,神情呆滞地走了。
李牧跟在他的身后,直看着他进了客栈,他才转身离去。
回到客栈之后,李牧彻夜无眠,这一夜里他脑中尽是之前战场上的那些噩梦。
第二天,他还是去了之前的那店里买了些树苗。
因为树苗有些多,所以他又去找了车夫租了马车,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所有的东西都装上车之后,李牧才去找了那大夫告诉他要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那大夫一直十分的安静,既没有最开始的愤怒,也没有了之后的悲伤,整个人仿佛没有了灵魂一般空荡荡的。
他静静地坐在马车的后面,背靠在货车上,静静地望着蓝天白云,仿佛在回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每个人悲伤的方式都有不同,有的人或许会选择大哭,有的人或许会选择大闹,可像他这样什么都没有的,却更是让人有些害怕。
李牧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或许他应该出言安慰,或许他应该说说老黑之前的事情,但他说不出口,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
一路回去,路上足足十来天的时间,他没有听这人说过一句话发过一个声。
装载着树苗的马车在镇上他那医馆的门前停下,他下车时,才用沙哑的声音背对着李牧说了一句话。
他说:“你师傅叫左仁。”
李牧站在原地,看着那紧闭的医馆大门,许久后才走开。
马车上不了山,李牧是用扁担,一扁担一扁担的把树苗往山上担担上去的。
原本听了秦老爷的那一些话,他不应该再买这么些树苗回来,但或许是因为老黑的事情的影响,一夜未睡之后,第二天他便买了这么些树苗回来。
树和人不同,树种在了山里无需你去管它,它就能自己生根发芽,没有那么多纷争,没有那么多战乱,只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攀升着枝桠,只想着活着。
把买回来的所有的树苗全放到了自己家院子里面,又清点了一下数量之后,李牧便去屋子后面冲了个澡。
他回来的时候正是晌午之后,但因为山下山上地跑一直搬弄树苗,等他忙完这会儿已经是半下午。
九月的天气,山里头已经有些凉,李牧搬了小凳子,坐在自己家篱笆院里,微风拂过时,身上都会起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因为李牧的回来心情一直十分好的,仲修远从屋里拿了件薄衣服过来,替他披在身上。
“穿上吧,山里最近这几天已经降温了。”仲修远道。
大概就在李牧走了没多久之后,山里的温度突然就降了许多,山里的人早就已经开始穿稍厚些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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