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灵赋也任由她看着。
可忽然,邱心素却在他胸口一点。武功好的人出手一定快,邱灵赋还未料到便已经动弹不得。
阿魄也爱对他用此招,逼着邱灵赋看他做尽邱灵赋不愿意的事。
他心中不妙,眼睛盯着邱心素:“娘?”
邱心素将他扶到床上躺下,又在床边取了剑。
看邱心素就要离开,邱灵赋急道:“娘,你要去做什么?你别去!他可以用解药威胁你将秘密公之于众,便会威胁你做别的事。你······你会死的!”
邱心素道:“你问我为何今日便要决定,因为我若不早些去找他,他便会当我放弃。他会用所知道的消息,做更多无法挽回的事。我无论做何决定,今日都要离开。要么杀他,要么求他。”
她要离开,邱灵赋心中便有不好的预兆,他知道段惊蛰绝不会那么简单交出药来。
他眼泪一涌而出,急得哭喊道:“娘!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邱心素听他孩子似地撕心裂肺恸哭,又走回床前,抚摸他的头发,眼里温柔地含着泪水:“你没有害我,你救了我。”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互相看着彼此的眼睛。邱心素忽然像是下定决心,将手从邱灵赋发上拿开,站起身来。
“娘?”
邱心素转身毅然离去。
邱灵赋睁着眼睛盯着模糊的床顶,他想不起任何乐事,也不敢去想象所有恶事,脑子便空着,只能感受到自己呼吸的痛苦。
他心中苦苦求着上天能给他一次机会,他不会再去求娘的心疼,不会去求阿魄的温暖,他不该贪生。
请求上天有眼,让他在昨夜最美好的时候死去。
邱心素当做未听见邱灵赋的呜咽,便翻窗而出。
她带上幕帷帽,直上屋顶。
屋顶上有一道黑影。
那人在月下显得面色苍白,他坐着屋脊上,衣袂飘飘,见了邱心素不动声色,颇有仙风道骨。
他看邱心素未抽出剑来,便只冷声道:“你竟然不杀我。”
他说这话时,眼睛已经小心看着那人,像是看着一颗毒草。
邱心素道:“不该让人听到的话我不会说,不该杀的人我也不会杀。”
“花雨叶的人告诉我,我必须在今日前找到你。”
他现在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们非要他这么做。
第92章 毒与药(七)
在这座城里找一个人太难,但阿魄直觉告诉自己,邱灵赋还在这座城中。
他、邱灵赋、孔汀,没有人能够肆无忌惮走在这紫域的街上,就像朝廷重犯无法走在淮京的街上一样。
他费尽心思在这城中游走一日,重回那屋子。看到孔汀还在那柱子上,阿魄便又要继续出去。
背后孔汀有气无力:“她来过。”
就在此时,忽听背后一声迅疾的破风,阿魄下意识身一侧,剑恰好将耳边发丝刺断,借着月光,他看到自己在寒光朔朔的剑面里的眼睛。
接着那剑又倏然朝自己面门而来,他手中很快出现了一把匕首,他将那剑挡去,脚下借力急急大退几步,又一个轻巧的空翻,离那人更远了一些。他不愿与此人打下去。
阿魄对那袭来的人道:“你要杀他,即使段惊蛰不透露那消息,我也便把我所知的昭告天下。”
邱心素站在远处,将剑斜指地上,她听了这威胁,只淡淡道:“你不会。”
阿魄直视她:“我当然会。”
邱心素又道:“你是白家人。”
阿魄却笑道:“邱前辈要是问其他白家人,便会知我是冷血的人,不会把死人的意志背在自己身上,即使是亲人。”
死人的意志,遵从便是痴傻,不遵从便是冷血,无论如何都是作恶。
邱心素却道:“这个消息会让天下大乱,死伤无数。这不是死人的意志,是活人的意志,你背是不背?”
阿魄听了微愕。
邱心素知道了答案。她看着阿魄面上的震惊和心疼的愧色,又仰头,看向天上那轮孤寂满月。
她轻声道:“他在无端客栈。”
阿魄看着那个月下静立的女人,只觉得胸中忽然生起无限苦郁。
阿魄问:“他能活下来吗?”
邱心素道:“他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痛快地死去,一种是痛苦地活着。”
阿魄听了却笑道:“所有的人都是这两种选择。”
邱心素听了,竟然也微微一笑:“我要带那屋里的人走。”
阿魄问:“他是段惊澜?”
段惊澜是江湖所知的孔雀滨真正主人,可花雨叶暗里发现整个花雨叶早就在段惊蛰手中,而段惊蛰说他哥哥早已死了。
邱心素却摇头:“只有他知道。”
邱心素进了屋去,很快把那潦倒的孔汀带了出来。孔汀抬起头看了阿魄一眼,像是一块木头那般任人摆布。
阿魄扭头问邱心素:“你要去做什么?”
“做我想做的事。”她转头要走,背影寂寥,“替我好好照顾他。”
她扔下这句话,便与孔汀二人远去,消失在古老苍凉的月色之中。
无端客栈就在最繁华的街道边上,店面不大不小,不冷清也不热闹。紫域里,这样的地方最不起眼,也最容易叫人忽视。
阿魄在屋檐瓦上行走,一户户查看,很快便发现了一间屋子。屋内烛光消残,桌上菜肴冰冷,床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死了一般。
他立刻破窗而入,影子像是黑色的虎,晃到了邱灵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