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相斗,从中渔利。谁会甘心呆在一个灵力匮乏的小山数百年呢?
镜台之后,沿着小路进入仙府,随着步伐的走近,视线越来越暗,呼吸之间都是氤氲的水汽,还有潺潺的水声。
岩壁上落下的水珠越凝越大,渗着隆冬的寒意,来人慢慢地走着,手中拿着一束梅花,那是从镜台随手折来的,上面甚至还有一点积雪,刚刚融化成水珠,衬着红梅,鲜艳欲滴。
在距离水潭尚留几步,来人终于站定脚步。
水声潺潺,一室之内只有两道平静的呼吸。含苞的红梅被放在池边的山岩上。
“师父。”昭其看着云韶平静沉敛的眉眼,轻轻道。
当然是没有回应的。
“今日弟子从极北之渊回返,采了一株千叶冰晶草,千年才得一株,想必师父喜欢。”
“十年了。师父。”昭其轻轻伸手向前,像是要碰碰池中人的脸颊,手指碰上闪烁着一轮青光,刹那间数道符文浮现在青光上,昭其像是被火舌舔到一样蓦地收回手,那符文又渐渐消散了。
昭其面无表情地低头看,手掌果不意外地一片焦黑,他却似毫不在意一般,继续说道,“算了,师父不醒也罢。”
隔着一个结界,昭其定定地看着云韶,“你醒着,眼中反而看不见我,在这睡着,安安静静地,我留下守着便是。”
“昭元死了,现在终于只剩下我了。”
“……”云韶安静地合着眉眼,几缕湿透的黑发吹落在白色的中衣上,鼻梁和光洁的下颌倒映着莹莹的水光。面色已经不似刚回山时那般苍白无色,已然好了许多,衬着红梅白雪,更显温润如玉。
云韶同那些出世冰冷的仙人不同,相反地,他身上充满了入世的烟火红尘的人情味,时时刻刻带着笑意。连此刻,唇边似乎都蕴着三分笑意,微微抿着。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试试那紧闭的嘴唇中,是否也和他其人一般温暖。
“哪儿也不用去,再也不用担心你一下山便是几年看不到了,这样看来,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说到最后,昭其忍不住又抬手碰了碰结界,结界光华大盛,瞬间有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昭其眉心一皱,恨恨地瞪着眼前的结界,“可恶……”
昭其胸膛急遽地起伏着,拿眼前的结界一点办法都没有,恨得咬牙,半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又自己笑出声来,“罢了。还不到时候,不着急。”
若是天舫其他弟子在场,想必会惊讶于他们一向持重呆板的师兄,竟也会有这样近似狰狞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昭其走后,原地只剩潺潺水声,一道红芒在云韶身周闪过,那光华极快,待到要仔细看时,却已经毫无踪迹了。
十年前发生在帝都皇宫的大乱,至今百姓仍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当日一道光芒冲天而起,刹那间大半个皇宫毁于一旦,火光动荡,冲破了帝都的半壁天空。
据说当年,巡城的禁军见到那火光,面色大变,纷纷往皇宫赶了回去,然而大火遇水不息,反而越浇越烈。有胆子上前的禁军,一碰到那火便化得连渣都不剩!眼看着就要漫过皇宫烧到帝都城内,此时一阵狂风刮过,那诡异的大火终究熄灭了。
那场大火过后,皇族死伤惨重,皇帝不知所踪,群臣惶惶。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大臣们很快开始推举新君,嫡系血脉已经葬身大火,群臣只得将流落在外的一个庶子接回帝都,扶上了位子。
至于这些口称着忠君爱国的大臣们,将一个毫无根基的幼子辅佐上位,到底是存了何等心思,却是不言而喻了。
又过两年。天舫之外,依旧青云飘荡。
清逸是天舫今年新招收的弟子,他不过十四,自小向往能如话本中所说的神仙一般,腾云驾雾,凭借一己之力救助芸芸众生。因而这年天舫招收新弟子时,他毫不犹豫便上了天舫。
天舫乃是修仙第一大派,虽十多年间同心灯界摩擦不断,折损不少精锐,然而到底仍是别的小派所望尘莫及的,故而招收弟子时,慕名而来的人成千上万。这成千上万的人中,经过层层筛选,最终只余了清逸在内的十余人。
上云梯,过镜湖,通过了重重阻碍之后,站在天舫演武场前,只见天舫云雾飘渺,头顶上数只仙鹤成排飞过,大殿巍峨庄严,恍如仙境。清逸呼出一口气,似乎肺腑都被这里涤荡干净了。
不愧是天舫啊!这一路上来,连守阵的各位师兄都是衣袂飘飘,气度仪态非凡,更不用说各位修为有成的仙长了!清逸在心中一面不断感叹,一面故作淡然地听完了掌门的训诫。
“今日收了十二个天资聪颖的弟子,我天舫后继有人。”主持收徒仪式的掌门云洲最后欣慰道,又同这些弟子解释,“我天舫云字辈共有四位,如此盛事,原本都应出席,但三师弟云归出门收集炼丹材料,四师弟云韶尚在闭关。”
“今日见不到,你们以后便见到了。”
时间,过的当真是太快了,云洲在心中默默道。
一行人站在演武场上,等待大殿前的仙人们检视,清逸看见大殿上有个人走到自己面前。他一抬头,瞬时被对方摄住了,那人看面容不过二十四五,微微笑着,带着几分宽容温和之色,身上穿着天舫特有的青黛色道袍,墨发束在道观内,虽然看其五官并不如何惊艳,但自有一番仙家气度。一举一动间,都有大家风范。想来修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