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看似身处绝境,毫无反抗能力的身影,轻描淡写地一个抬手,径自将第一根飞向他的弩箭攥在掌心。
不给在场所有人震惊和消化这一举动的时间,弩箭用来引血和增添毒药或麻醉剂的弓槽让给了顾长离很大的施力便利,他的手抓着凹槽的尾端,眼也不眨地把这根弩箭反方向投了回去。
这根弩箭在将下一根同样朝着顾长离飞来的弩箭撞偏之后,以丝毫不逊于先前的速度冲着自己原来“主人”的怀抱飞扑而去,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噗嗤”声,像是一个装满水的气球漏掉一样,箭矢洞穿了那个倒霉弩弓手的胸膛,伤口处暴突出白茬茬的碎骨,更是带着他的整个身体盯在身后几步的栅栏上。
“……”
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所有人都像是被顾长离的举动惊呆了,就连那几十架不久前还在嗡鸣着的弩机都黯然失色地隐没了动静,似是被他的气魄所夺。
“你们发什么愣,继续放,继续放啊,我就不信他能抓住每一根弩箭!”
最早回过神来的许裴元彻底疯狂了。
开天弩虽然珍贵,但是能够娴熟驾驭并默契地结成阵势的弩弓手更加难得,每一个都需要花大价钱培养。这次由他领头对付一个连异能者都不是,只是小有能力的普通人,这么简单的任务竟然就损失了一个,这么大的失误足够叫他回组织后狠狠受上一顿责罚,甚至连职位都会受到弹劾。对于极端骄傲自负的许裴元来说,每一桩每一件都足以叫他发疯。
事实上也不需要他的提醒,每一个弩弓手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训练有素之人,
他们惊讶的时间短暂得稍纵即逝,却还是耐不住顾长离惊人的移动速度。
既然躲无可躲,顾长离迅速地在脑海里判断出哪一条路线受到的伤害最低,然后猛地蹬地跃起,以右肩硬生生捱了一箭的代价成功地靠近一个外沿弩弓手的身侧。
“!!”
“你好啊——”
朝着这个脸色惨白,表情冷漠的的弩弓手绽开一抹肆意张扬,充满血腥气息的笑容,顾长离右手微翻,格挡住他砸向自己的拳头,然后用随身的匕首割断他的喉咙。
送上门的弩机,不要白不要。虽然没有经过训练的顾长离不晓得怎么如何在沟槽里装卸弩箭,但是谁说弩机就只有这个用途了。他提起这个弩弓手的尸体朝着右边砸去,砸得他们东倒西歪,同时很快欺身上前,握着弩机的尾端把它当成榔头一样对着那一个个长着毛的脑袋开始“砸地鼠”。
不得不说这开天弩的工艺就是好,一点也不掺水,变异铁木制造的机身一旦落在头顶就是鲜血四溅的开瓢下场,红的白的哗啦啦落了一地。
杀得兴起,顾长离的身影愈发地缥缈诡异,如同一道难以捉摸的影子般永远不会在一个地方呆上三秒。混迹在人群中的他行踪莫测,完全无法再用弩箭瞄准。
“废物,他在那……在那……你们就不能瞄准了吗?!几十个人连一个普通人都对付不了!!”
许裴元抓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神色狰狞地如同恶鬼一般。紧接着,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大声吼道,“退后,你们先退后,先不要对付那个姓顾的,对准别墅顶上的那两个人!”
“咝——”
原本在屋顶上看得相当解气,时不时还嚷嚷上几句来示威的顾黑和李想二人脸都绿了,差点没蹦起来指着许裴元的鼻子骂他卑鄙无耻。
“你不是又想杀人又想保住自己的小弟吗?我就让你鸡飞蛋打,一个也办不成!”
已经折损了好几名人员的弩弓手已经不免有些慌乱,甚至可以说是不知所措。在听到许裴元的命令后,这才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不约而同地抬高弩机对准屋顶的方向射出了残留的弩箭。
“啊啊啊啊——”
突遭横祸的李想认命似地闭上眼睛,把顾黑抱在怀里,杀猪一样惨叫起来。
“滚开!”
不知从何处跃上屋顶的顾长离飞起一脚把这怂蛋还有他怀里的顾黑如同踢球般地咕噜噜踹开,解下自己的斗篷把那十几根弩箭一下包裹起来,手上用劲急转,直到弓箭的力道全部被卸去后,盘成长条的包袱形状。
“来而不往非礼也!”
顾长离酣畅淋漓地大笑着,也不管箭上的力度是否充足,有一个算一个,把那些弩箭全部都掷了回去。
他的右肩之上还残留着之前被弩箭洞穿的伤口,面容苍白头发凌乱,明明该是无比狼狈的姿态,可是却因为绚烂无比的笑颜和精致绝伦的五官平添了截然不同的风情,一种由鲜血染成的绝美景致。
在看到顾长离伤口的刹那,许裴元愤怒到扭曲变形的面庞忽然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像是发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紧接着诸如怨恨愤怒的负面情绪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自控的狂喜。
【那个血迹……绝对不会错……】
【他是“武器”!一个自行苏醒,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份来历的“武器”!】
【只要能够找到控制他行动的“钥匙”……有朝一日,就连圣城都要臣服在我们脚下!】
在许裴元因为自己的发现而喜不自胜的同时,刚刚被顾长离救下一条小命的李想却来不及因为自己的劫后余生长舒一口气,反而神情复杂地望向对方的右肩,踌躇半晌之后方才开口低声说道,“大人,如果您愿意相信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