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镜吃了几口,食物一到胃里,就疼。他停下来,任曜驹就立刻递上水,用关切得让人尴尬的眼神看他。
田镜接过水,实在吃不下东西,只好用说话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任老师,你怎么会找来?”
任曜驹看了一眼前面的白皑,没正面回答:“你先别管,在车上休息下,身上有伤吗?”
“没有,他们没动手,我好好的。”田镜去看后视镜,发现白皑拧着眉,他平时总笑,这会儿脸上一直挂着少见的不爽的表情。
车上这几分钟问不出什么,到了医院,医生给他简单检查了一下,开了葡萄糖吊瓶,任曜驹去药房付钱,田镜趁机问白皑:“这是怎么回事?”
白皑靠在墙上,戴着灰色口罩,眼睛没看田镜:“任老师知道我在帮你,让我跟他汇报,这段时间,你以为我一个人就能张罗那么多事情吗?”
“不是私家侦探?”
“我又不是首都人,私家侦探也要借雇主背景的,要是没有任老师,调查更难。”
田镜没想到是这样,看白皑气鼓鼓的,便给他道歉:“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现在已经跟董亚楠见面了,接下来就不用再帮我了,这段时间真的多亏了你……和任老师,我记着。”
白皑突然转过身来,用口罩上面的一双大眼睛瞪着他:“谁让你去跟董亚楠见面的?老子辛辛苦苦地捋消息,忍辱负重地跟任曜驹汇报你的情况,是要让你去跟那杀人犯牵扯吗?谁都在想着帮你和那姓盛的,结果呢,你们一个把自己送拘留所里了,一个被监禁了,那不显得我特傻吗?”
“对不起。”
“错了,是你傻才对。”白皑的口罩鼓起来两次,怒瞪着他,“你是不是傻?”
田镜低下头:“我就傻这最后一次了。”
“……什么意思?”
这边对话没有结束,任曜驹回来了,两人便不约而同地结束了。
“任老师。”田镜心里对任曜驹是一万个内疚的,虽然白皑只透露了寥寥几句话,但任曜驹是抱着什么心态在默默帮助自己,他没办法装作不知道。
田镜神情局促,任曜驹便知道白皑跟田镜说了实情,他看一眼白皑,还满脸稚气的青年便扭开头,全身上下都写着别扭。
“你不要多想,就像要是你知道我需要帮忙,你也会帮。”任曜驹说着,在田镜身旁坐下来,看他手背上的针眼。
“但不会偷偷摸摸的。”白皑在旁边插了一句。
田镜蜷起手指,眼睛在气氛怪异的两个人中间来回了几遍,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似乎这种气氛还有暧昧因素。他不好直接问,但白皑像是憋不住了。
“任老师,我还在这儿呢,你能不能收敛点?”
任曜驹快速地收回握着田镜手掌的手,看上去还真的心虚了,随即反应过来,有些弱势地:“你不要胡说。”
白皑瞪着任曜驹的头顶,瞪了一会儿,突然跑到两人中间,强行挤开,坐了下去。
田镜连忙一把抓住差点儿被带翻的点滴架。
“田镜你说,”白皑看住田镜,“我对你没得说吧。”
田镜抓着点滴架,看了看脸色开始崩坏的任老师,点点头:“没得说。”
“那我有个要求,对你来说完全没损失,你答不答应。”
“……答应。”
“任曜驹是我的人,以后你要跟他保持距离。”
任老师脸刷地就红了,猛地站起来,有点儿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句:“白皑!”
白皑也不看他,还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田镜,田镜能怎么办,只能点头,点完头去看任曜驹,那个面庞向来温和沉静的男人,脸上的肌肉绷紧,眼眶泛红,不知道是羞赧还是生气,下一秒他转身走了。
白皑起身便追,田镜看两人在走廊上克制着拉扯,直到看不见,白皑和任老师,除了惊讶,他此时也没有心力去想更多了。
手机响了起来,田镜看到盛兆良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下面是自己从网上找来的盛兆良的照片,做的来电头像。
“喂。”
“田镜,我今天出来了,你不在组里?”
“嗯,有点事,我明天回去。”
“好……早点回来,我想见你。”
田镜望着手背上掀起一个角的胶带,伸手抚了抚,心里蓦地涌上一股委屈。
“盛兆良。”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听出他语气不对,问:“怎么了?”
田镜把胶带抚平了,心里的口子好像也暂时被抚平一般,他咽了咽口水,把情绪吞下去:“没什么,我也想你。”
“那明天一早回来?”
“嗯。”
田镜收了线,把针拔了,左右看了看,准备不引人注意地走掉。
“诶,你吊瓶打完了?”
田镜回过头,见是个护士,不是给自己扎针那个,他就点了点头。
护士撕了张条子给他:“抽空来做个胃镜。”
田镜想起刚刚医生问了他一大堆问题,说有可能胃溃疡,建议做胃镜检查,他点点头接了:“去其他医院做行吗?”
“都行,最近注意饮食,忌酒忌辛辣,油重的也不要吃。”
“嗯,谢谢。”田镜猫着腰溜了,那护士想起什么还要补充,回头来已经见不到人,只能对着虚空嘟囔了句,“啧,还要注意体重,掉快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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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镜不晓得要怎么跟白皑和任老师面对面了,自己也还有一堆棘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