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舅舅去了县城,可那时候岳朝年纪太小,要说对哪个亲戚有印象根本不可能;之后李珍每年回去也没有带过他,一是岳朝年纪太小,二是去南平村的山路让他一天来回李珍也有点心疼。今年岳朝是六个年头,李珍想带他回去认认亲戚也好,岳朝从刚放假时听妈妈说起之后就一直盼着,终于到了大年初三的时候,坐上了去南平的车。
车还是李珍单位的,岳朝坐在后座,脸一直贴在玻璃上看着车窗外。行道树飞快后退,开了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南平村在的镇子,然后是一段没有铺柏油的山路。岳朝这时候觉得有些不舒服,李珍这才把他抱到腿上让他靠在怀里睡了一会。
没过多久就到了南平村,李珍把车停到大哥家门口,抱着岳朝下了车。岳朝半梦半醒间被李珍摇着叫大舅舅妈,揉着眼睛叫了一声,就被接过去放到床上继续睡。
李珍从车后座提了两瓶酒放了下来,坐在大嫂身边看她们打麻将。过了一会大哥走过来,叫李珍说你替她打吧,我们去做饭,叫上老二呆会一起在我这吃。
李珍应了,说我先看看岳朝醒了没。
到了房间的时候岳朝还在仰躺着睡着,被子蒙住大半个脑袋,看样子一时半会也醒不了。李珍退出去把门轻轻带上,说还睡着呢,呆会二哥来了叫他替我。
李老师来了,带着吴晓阳。张月回娘家走亲戚还没过来,李老师也正好懒得做饭,听到大哥招呼他的时候就马上赶了过来。
李珍一看李老师过来准备起身让位,被按住说我打不好还是你打吧,就怕打得太小你觉得没劲。
怎么会。李珍一听这话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就是怕岳朝呆会醒了不认得人。
李老师拉了椅子坐到他背后,说在哪个房间让晓阳去看他,醒了就带他出来。
吴晓阳站在一边,听到李老师的话说知道了,就顺着李珍手指的方向进了房间。
岳朝仍然保持刚刚的状态睡着,吴晓阳站到床边,只能看到他露出来的发顶。虽然呆着无聊可又想到是李老师交待的事,想了想还是爬上床坐到床沿,无聊的抠着手指。
岳朝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吴晓阳低头咬指甲的样子。吴晓阳剃着男孩最普通的平头,棉袄外面罩着件草绿色的褂子,衬的皮肤细白,眼睫毛从侧面看着长长地垂下,指甲咬的秃秃的,里面还有一些黑黑的污迹。
岳朝推了推吴晓阳,问你是谁啊。
吴晓阳知道他是李珍的儿子,可是不知道该说是他哥哥还是弟弟,想了半天只能回答说,我是吴晓阳。
岳朝说,哦是阳阳,我是岳朝。
吴晓阳滑下床沿,扯着他的被子说你起来吧,姑姑说你醒了就带你出去。
岳朝应了,坐起来穿衣服。
出了房间,李珍他们还是在打麻将。岳朝四处窜了会觉得没趣,从桌上的一整挂鞭炮那儿扯了一把下来,拉着吴晓阳说我带你去放鞭炮。
吴晓阳点点头,带着岳朝从灶台那儿摸了盒火柴去了门口。
岳朝之前没放过鞭炮。过年的时候跟在爸爸后面去楼下,看着他点支烟然后用烟头引燃扔到地上,噼里叭啦响上一阵,然后父子俩上楼吃年夜饭。也吵着要点过,可被一口回绝,说小孩玩这个太危险。
吴晓阳对放鞭炮并没有什么兴趣,而且会觉得很吵,事实上他连火柴也没有点过。岳朝点了两根鞭炮扔到地上,响了之后看到吴晓阳在一边塞住耳朵的样子觉得好笑,便递了火柴到他手上说你也放一个嘛。
吴晓阳把手缩回去,说我不喜欢玩这个。
岳朝想了想,蹲到地上把手里剩下的鞭炮拧断,倒出里面的硝粉堆在一起,说那我们点这个玩。
吴晓阳也蹲了下来,看着岳朝划了火柴,然后放到硝粉上面。硝粉烧得很快,“呲”地响了一声便烧尽,倒是那气味半天没有散去。
吴晓阳吸吸鼻子,说真好闻。
岳朝瞪大眼睛说哪里好闻啊,而且这气味是有毒的,你也不要闻。说完伸手去捂吴晓阳的鼻子。
牌局这时正好散场,李珍站到门口叫两个小孩儿吃饭,岳朝应着声站起来,拉着吴晓阳手进了屋子。
俩个小孩也占了两个座,一桌子的人挤的满满当当,吴晓阳缩着胳膊,夹了面前的菜小口地扒着饭。岳朝跪到椅子上,伸长了胳膊夹难够的菜,不时地被李珍念叨着小心袖子。
桌子下面一只大黄狗钻来钻去,衔了骨头便趴下来使命地嚼。大人聊着闲话,岳朝懒得听,转眼看到吴晓阳仍是只夹眼前的菜,便又直起身子伸长胳膊夹了远处的菜往他的碗里堆。
吴晓阳抬头冲他笑了一下,扒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李老师看到说晓阳比岳朝还大上两个月呢,个子怎么小这么多。
李珍回道你也不看他多能吃,说着又叫岳朝袖子都浸菜汤里了。
岳朝没理她,问吴晓阳说你真的比我大啊,个子怎么长不高,一定是不吃蔬菜。
吴晓阳夹了芹菜吞了下去,说我没不吃啊。
岳朝高兴地说那就是我长得高,我们上体育课时我都站最后一个呢。
李老师笑,说个子高有什么用,晓阳现在上一年级了,你还要过三年。
岳朝吃了一惊,问吴晓阳说你真的上一年级了啊。
吴晓阳不知道为什么脸红了,点了点头。
李珍说晓阳成绩一定很好吧,看他样子就乖,不用操心。李老师正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