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山被他骂得面色发白,眼角余光瞅见张羽霖的面上尴尬,心头顿觉一凉。
他知道这个护卫是和没受过内宅教导的张家兵相处久了,以前在内宅又没和自己接触过,久而久之,恐怕底下也是那么想的自己。
他顿时没有再辩白的心思,只是冷声招呼:“大家都把东西收起来吧,张家没有窝里斗的,我出去和家主说把我那份匀给大家,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张日山存了息事宁人的心,却没想到底下的人憋得时间长了,又一个张家兵跳出来。
“真是狗眼看人低了,张副官当我们是什么人了?为了钱会出卖您还是营座?”他说完居然抬脚跃上了棺椁,“您放心,不用您出那点体己钱,有劲儿咱们都搁外面使。不就是个‘手握’么?营座还说过百无禁忌呢,今天咱就拿这墓里的死鬼开刀,不仅是‘手握’,‘压舌’和‘菊塞’我们都要了!”说罢他双手向下一探,就要去翻给墓主人翻身!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兵蛋子伸手的一瞬间,棺椁中猝然探出一只枯瘦的、长着白毛的手,死死地攥紧了他的手腕!
“啊——!!”
而几乎是瞬间,棺前烛火窜成了蓝色妖冶的火苗!
“都让开!”日山面色一凛,哪儿还顾得上再藏拙?
箭步冲上去反手抽出腰后的短刃,足踏棺椁寒光一扬就朝那节枯瘦的手臂削去!他手上的利刃是张家辟邪的宝刃,吹可断发、斩可破铁,一刀下去那枯瘦的手爪只剩下森然白骨。他一把揪住了那兵的后脖领将人搡下棺椁,仰首大喝——
“尸变了,走啊!”
这一嗓子像是叫醒了墓中还愣神的张家军,四人对视一眼,立刻两人背包撤退,两人在旁边掠阵。但谁也没想到,张家丘八这莽撞的一翻死人身子,尸变的却不仅仅是墓主人——还有他的四个护卫。
张启山领着三牛探路回来,就听到带着回声的墓穴中一阵火器爆鸣的回音,与金铁撞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他面色一变抢步上前,刚刚转个弯就看到两个兵背着所有的战利品往外冲。
“营座快走!尸变了!”
几乎像是应验这句话一样,墓道深处隐隐已经传来了他熟悉的麒麟血的味道。
张启山拔出枪就往前头杀去:“你们先出去,我去帮他。”
“营座!”
“走——!”
但张启山只来得及接住被白毛血尸扔出来的张羽霖与张一航,两人身上均挂了彩,好在神智尚且清醒。
张羽霖顾不得身上的伤,扯住张启山便急急道:“夫…副官,张副官还在里面!”
张启山揪住还在七晕八素的张一航往他怀里一塞:“知道了,带他先出去!”
里面的景象几乎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男人身上阳气本来就重,所以盗墓高手反而多是坤泽,但奈何张启山他们一路从东北过来损兵折将,哪儿还有什么坤泽可用?平衡一帮阳气重的小伙子的任务就全落在了日山身上。但可能一来刚刚是兵士动了尸身,二来是争执中肝火烧旺给墓室添了太多“人气”,不诈尸那才叫见鬼了。
张羽霖与张一航联手撂倒了两个护卫,而墓室里躺着的两个恐怕是日山的手笔,那么……墓主在哪里?!
张启山用手电筒四下照着,棺侧边地下传来的打斗的动静给他提了醒——手电光所及之处棺椁被推开少许,豁然还有空间。看来应当就是墓主压在身下的……真正的藏宝室。
张启山二话不说,抽出绳索拴在一侧的石柱上,另一端绑在腰间就跳了下去。跃下藏宝室的一瞬间,浓厚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抬眼就看见自己的小坤泽被一具血尸捉紧衣领狠掼在墙上,而青年的前襟上已经多了两道深长血口,手中的刀却还是死死的抓紧。而日山瞅见时自己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焦急,闷咳一声,咬牙扬手就往小臂上深狠一割。
麒麟血迸溅的瞬间,他听到对方低吼:“别过来佛爷,我来拖住他!”
张家家训:内家主者,当身先士卒,以护卫家主为己任。
*注:
张旭尧:是张启山母族“飞相张”的家主,出现在番外《挠心》中,看上了日山想要迎娶,被长沙醋王张启山中途拦截。
(下)
张一航看到被张大佛爷抱出来的日山时,才觉得后悔。
因为他的冲动,有弟兄才想着去拿“菊塞”和“手握”,那两样东西,一个是死人屁股里塞的,一个是死人手里拿的,均要搬动尸身,更何况那兄弟双脚踩在棺材上,呼出的活人生气直接扑涌上死鬼脸,不诈尸才是稀罕事!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自己贪小便宜,又不听劝,才惹出这等祸端。
血滴滴答答的顺着日山的袖管往下淌……
他整个人被白毛血尸掼在了一段焊死在墙壁中的长矛上,矛头戳碎琵琶骨直透出右肩。那长矛是用作墓室内的装饰的,所以张启山在暴怒的怒斩血尸之后,并没有办法用大刀将生铁砍断,就只能扶着日山将青年生生从矛上“拽”下来。拽下来的瞬间,剧痛已经让日山昏死过去,但许是被白毛血尸揪住反复撞击,肋骨已经骨裂,每一次的喘息,青年都夹带着咳喘出血沫。
张启山的面色阴沉得宛若地狱来的罗刹:“都他妈愣着干什么!开拔,找大夫!”
张羽霖憋着气将车在山道上开出了最大码。
他们兵分两路,一辆车带着所有倒腾上来的物件先回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