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好友挥了挥手里的苏打饼,“快别折腾了,来吃点东西。”
“我在争取我的艾美奖。”马汉抬了抬摄影机,快步走到王朝身边,接过饼干,三块并在一摞往嘴里塞。
“得了吧,”王朝嗤笑道,“还艾美奖呢,就你拍的那些,最多只能当恐怖片素材吧。”
“你还别不服气了!”
马汉嗤笑一声,嘴里塞满饼干,说话时渣子乱飞,很是含糊,“我觉着就拍得很不赖啊,多有气氛!”
说着,他摆弄着自己的那台摄影机,往前倒着片段,显摆给王朝看。
马汉的镜头感很不错,拍出来的画面有种与他们处境十分吻合的谜样的惊悚气息,虽然镜头免不了有点儿晃动,但已经足够清晰。只是他们这两天的经历实在算不得愉快,随便翻一翻,都是些尸体、惊叫和哭喊的画面,王朝在艳阳下生生打了个冷颤,伸手就要去关小屏幕。
“别动。”
忽然,他身后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挡住了他关显示屏的动作。
王朝马汉两人回头,看到阮暮灯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正和他们一起看着录影。
“这里,倒回去一点儿。”
阮暮灯向前倾身,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把进度条往回倒了半分钟。
——咕咚。
王朝和马汉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阮暮灯的脸,那侧颜的线条挺秀精致,皮肤白如玉雕,一双眸子黑似点墨,睫毛纤长,真是一张连直成钢尺的直男都不由得感到触电的好皮相。
马汉忽然觉得他懂了为什么这人只能当个不露脸的武替,连偶尔客串个龙套,正脸镜头也会被剪个精光了——像他这般的镜头宠儿,实在太容易被人,其他靠脸吃饭的鲜肉和他一同出镜,简直要被生生衬成了绿叶。
阮暮灯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表情变化,只是专注地盯着屏幕,表情越来越凝重。
“果然……”
他忽然按下暂停,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
“怎、怎么了?”王朝马汉惴惴地问道。
阮暮灯点了点屏幕的一角:“看这里。”
这段录像是在他们三小时前刚刚离开村子不久时拍下的,画面定格在男主演臧佳宁大声呼喝时略显狰狞的鼻孔上,但阮暮灯的手指点着的,却是右上角偶尔扫到的一株断木。那棵树应是有些年岁,树身侧弯,半身似是遭过雷击,已是全然焦黑,一个v字形的裂口几乎直贯树根。
然后,阮暮灯手指离开屏幕,缓缓抬起,朝远处一指,“和那棵树一模一样。”
王朝马汉条件反射地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距离他们十多米处的山崖边看到了一颗碗口粗的断木——半身焦黑,一处v字型的裂口,直贯根部。
“我们一直都在绕圈子。”阮暮灯蹙起眉,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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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队在盘山公路上走了一天,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终于在日落时分,他们又回到了起点。
当众人看到那四辆停在郗家村村口空地上的破车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要疯了。
事到如今,王朝和马汉终于不得不相信阮暮灯所说的话,他们一路都在绕圈子,根本就没有走出这座鬼村的地界。
几个姑娘在看到几辆车的一瞬间,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全都跪倒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出不去了!我们出不去了!”
女主演陈茜一边捶打着身前的水泥地板,一边嚎啕着,“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其他人也没能冷静到哪里去,崩溃咆哮的、痛哭流涕的、呆若木鸡的,东歪西倒坐了一地,连平日里最注重仪容的几个大牌,这会儿都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因为早得过阮暮灯的提醒,所以即便发现自己果真走回了郗家村,王朝和马汉表情虽然难掩沮丧,但好歹还算镇定。他们看向此时唯一还能站得笔挺的阮暮灯——不晓得为什么,这人现在已经成了他们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天就要黑透了。”
阮暮灯看了看已然完全隐没在地平线之下的夕照,想了想,“总不能一直呆在外头,我们回村里去吧。”
村口停车的地方,距离村子还有段距离,路很不好走,水泥石子混合的路面年久失修,坑坑洼洼都是裂缝凹陷,加之天早就黑透了,周围又没有路灯,众人只能用手机的手电筒模式照明,互相搀扶着,一脚深一脚浅朝前走去。
终于走了二十分钟以后,他们穿过一座没有栏杆的狭窄石桥,进了村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村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灯光,显得尤为阴森。
“等等,不太对。”
阮暮灯伸手挡了挡走在他后头的王朝和马汉,“灯怎么全灭了?”
虽然村子里只剩他们这点儿活人,但水电却还是通的,因为大家都很害怕的缘故,他们到过的地方,无论是屋外还是院里,能开的灯他们都开了,一直到他们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关。虽然村里用的灯泡瓦数都不高,但就算照明再差,好歹也是光源,也总不能像现在这样,整个村子连一点亮光都看不见。
“什、什么?”马汉架着他的手持摄影机,圆胖得身体往好友王朝的麻杆身材后面缩了缩,情不自禁地抖索了一下。
“不、不会吧……难道还能、还能有人把灯给关了吗?”
说完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