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愔伸手熄灭了桌子上的蜡烛,他闭上眼睛,发出一道无声的叹息。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屋内深沉的黑暗中,苏溪亭睁开眼睛,神色复杂的看了崇愔一眼。
难道……会是他吗?
这样过了两日,终于到了孙陈两家联姻之日。
陈家人怕不保险,于是让沈思榭一大早便换好嫁衣,用花轿直接抬到了孙家。苏溪亭与崇愔扮作普通百姓一路跟着花轿。
然而谢淮君……
谢淮君本来是等在孙家,扮作宾客保驾护航。
为什么说本来?
因为谢淮君一进到孙家便“不小心”听到,那位孙少爷要支使下人把沈思榭打晕送到其他房间,等他先睡过再死也不迟。
这下谢淮君怎么可能不气,他这几日心里不爽快的很,这少爷偏偏还用动歪心思。前几日他怕摔死这少爷还给他加了保护结界才让他摔下楼,看来是他想太多。
谢淮君找了一个犄角旮旯,把孙少爷揍了一顿,绑起来扔到柴房里。他自己幻化成孙少爷的模样,换上孙少爷的衣裳,在大门口等着接沈思榭。
所以现在谢淮君穿着新郎官的衣裳,站在门口等着接人。
等了没多久,从远处传来一阵一阵的喧闹声。
“花轿到了花轿到了!快点,利落点,奏乐!放鞭炮!”孙家管家在门口管事,最后的几句拖着长音,声音细高。
门前众人开始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
因为是夏季,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火红色的花轿被人簇拥着抬过来。
门口奏乐的,放鞭炮的一时喧闹不已,声音震天。
谢淮君穿着喜服,站在人群之中,遥遥的望着远处的花轿,竟真的产生一种要娶妻的感觉。
沈思榭此时就在花轿当中,而他在等待着沈思榭的到来,然后他们会拜堂成亲,步入洞房,从此结为夫妻。
似乎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谢淮君想。
他喜欢沈思榭,喜欢到想娶他,喜欢到只要这么一想,他就高兴得快要爆炸,快要升天。
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沈思榭,沈思榭是他的人。
谢淮君喜欢沈思榭。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喜欢,但喜欢了便是喜欢了,他不会去纠结是何原因。
他只要知道,他心悦于沈思榭。
这便够了。
谢淮君低下头,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白色小毛狐狸。那狐狸有九条尾巴,毛茸茸的,手感极佳。
七年前,伤势痊愈之后的某一日,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乾坤袋里有这么一个小玩偶似的东西。这东西做的逼真,上边的狐狸毛简直像真的一般。
他不是喜欢这种东西的人,而且记忆里也不曾有这个小玩意儿。但是失忆前的他却把这个东西塞到了乾坤袋的最深处,好像怕谁找到一样。
所以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有什么用处,还是一直留在身上。
直到那天,崇愔说,沈思榭是九尾狐族。
怎么那么刚好,他手里有一只白色九尾狐?四年前沈思榭又是为何不惜男扮女装,修为被封也要潜伏到师门大会去看他一眼?
他与沈思榭之前必然相当亲密的联系,可是所有人都在瞒着他。
不过既然他心意已决,只要沈思榭也也喜欢他,他就不会放手。
转瞬之间,花轿已经到了面前。一个五六岁的穿得红艳艳的小姑娘先请新娘出轿,然后由喜娘扶着新娘子入门。谢淮君在旁边一路跟着。
“淮君为何……扮作如此模样?”沈思榭顶着凤冠霞帔累的很,微微动了动脖子,便发现身旁这人并非是那孙家少爷,而是谢淮君,于是暗暗传音过去。
谢淮君不通变身之术,不过是施一个障眼法罢了,骗骗普通凡人还行,骗过沈思榭可难。
“思榭还好意思问我。”谢淮君装作气鼓鼓的模样,其实眼睛里满是笑意。只是沈思榭头顶着盖头,所以看不到。
“嗯……?我做错何事?”沈思榭小心翼翼的问,他看不到谢淮君的表情,便有些慌。
“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你嫁给别人,所以当然是我与你拜堂。”谢淮君一本正经道。
沈思榭当他生气,没想到出来这样一句话,噎得他什么都说不出来,身子僵在原地。旁边扶着他的喜娘以为他不想嫁,还推了他一下。
其实盖头底下是沈思榭通红的一张脸。
早知今天有这样一出,那天晚上把身旁这人干死在床上多好,沈思榭内心黑暗的想着。
“新人——已到——!吉时——已到——!”司仪拉着长音喊着。
本来喧闹的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坐在主位的是孙少爷的父母,孙老爷和孙夫人。谢淮君父母双亡,今日也算成全了他。
“一拜高堂!叩首——!”
谢淮君用绣球红绸拉着沈思榭跪下。
“再叩首——!”
“三叩首——!”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谢淮君只能感觉到身旁的沈思榭,外边的一切他都感知不到。
最终,夫妻对拜。
礼成。
谢淮君不知道沈思榭心中是何感受,在他的心中,这可以说是他这半生——最美好的一瞬间。
即便只是做戏,即便只是为了捉鬼,他也十分满足。
若是无缘,像这样的一刻,恐怕都不会有。
谢淮君心满意足的拉着沈思榭步入洞房。
至于喝酒陪客?他又不是孙家少爷。想来这个时候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