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心眼觉得滑稽而荒诞,自己嘲笑自己,笑了许久许久。
大概是笑声太大,晓星尘也被惊扰了,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
薛洋的笑声突兀而止。
晓星尘的头就靠在他肩上,晓星尘的唇就挨着他耳垂。
所以他听见了,晓星尘生死一刻间,在他耳边说的是:“子琛。”
薛洋过了很久,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他屠常氏满门时,也曾这样发着抖,心中是恶毒到变态的杀意,因多年宿仇终于能被讨要回来而激动得发抖。
他靠近晓星尘耳边,诱哄一般用宋岚的嗓音温柔道:“星尘,我在。”
晓星尘将自己靠得更近,语调竟十分伤心,迷迷糊糊道:“子琛。”
薛洋直起身子,默默朝岸边划去。
06.霜华十分好使
晓星尘做了个梦。
梦中自己弄翻了一盆辣椒粉,全洒在脸上,双颊立刻滚烫火辣。宋岚赤身luǒ_tǐ地出现,皱眉打量自己,道:“真脏。”
晓星尘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闻言如遭雷劈,又伤心又气愤,刚要开口,宋岚却换上了一副格格不入的少年神态,撒娇一般道:“臭道士,拔剑。”
晓星尘低头看着递过来的霜华,脸上全是见鬼的表情,这样的腔调,他总觉得宋岚应该露出一颗虎牙。
宋岚见他迟迟不肯拔剑,眼神一狠,转眼却又用十分正统的宋岚声音和语调道:“星尘,乖,拔剑。”
这样才正常嘛。
晓星尘心想,便伸出手来,在梦中拔出了剑。
晓星尘是被一阵颇为香甜的鸡肉味给饿醒的。他睁开眼,便见薛洋叉着脚蹲在地上,双手不住扒土,从地下掏出一坨灰扑扑的荷叶,打开便是焦黄喷香的整只去头野鸡。
自走山路来,晓星尘便没吃过肉,见薛洋变戏法般取出一只活色生香的肥鸡,腹中立刻叫出声来。
他觉得尴尬,刚想遮掩一二,突然发现了问题,抬头对薛洋道:“你——”
薛洋一只鸡腿便塞到他口中,蹲在他身边,自己也大快朵颐另一条鸡腿,歪着头,十分俏皮可爱道:“你常说以心换心,我这便让你来一番以心换心。”
晓星尘被薛洋五花大绑,嚼着那鸡,实在饿得慌,也不与他斗嘴,先吃了起来。
这叫花鸡十分可口,两名少年连月不识肉味,入口便顾不得说话,饿狼般哼哧哼哧将鸡骨头都吮了许久。
晓星尘吃饱了后,道:“不错,我怎么捆你,你便怎么捆我。”
薛洋耀武扬威地拿出降灾,又从岩石后摸出了霜华。
晓星尘惊道:“霜华认主,你怎么拔出它的?”
薛洋有鼻子有眼道:“我昨晚从湖中将你拖出来,对霜华说,霜华啊霜华,你家道长在水里趁人之危轻薄于我,我便——”
晓星尘道:“这哪能算我轻薄你?”
薛洋板起脸道:“你打断救命恩人说话,算什么伪君子?”
“要算起来,恐怕我先是你的救命恩人。”晓星尘冷冷道,“而且很抱歉,我并非什么伪君子。”
“那你家霜华不是师门宝剑吗?”薛洋故作讶色,持剑在晓星尘面前晃来晃去道,“我对它说你主人轻薄于我,老子勉为其难收他做个妾室,不过你也该表示表示入门的诚意,它便被我拔了出来,又怎么说?”
晓星尘半天不吭声,倒是薛洋笑着蹦起来,开怀道:“道长,你脸红了。”
晓星尘将脸扭过去。薛洋要去扳他肩膀,晓星尘却又将脸转了回来,对薛洋道:“如果霜华能被你拔出来,你怎么不收剑归鞘。”
这回换薛洋不吭声。
晓星尘冷静道:“你现在将霜华收回剑鞘,若还能拔出来,再说大话不迟。”
两双气质截然相反的眸子再度彼此瞪视。
薛洋突然反手一抖霜华,晓星尘道:“你要做什么?”
薛洋用剑缓缓挑起晓星尘下巴,学着晓星尘在夔州州牧府的模样,先把霜华剑芒抵住他眉心,又向下到喉管,最后落在心口上,面露难色。
“道长,你可知此时此刻便叫,”薛洋悠悠道,“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呐。”
晓星尘道:“我对你说过,不要再杀人。”
“不怕?没意思。”薛洋笑吟吟道,“道长,你连自己都救不了,又能使唤别人做什么吗。”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说完便像抡起擀面杖那般抡起霜华,将晓星尘一剑抽晕过去。
他颇为满意地弹了弹霜华,道:“又清了一笔。”
晓星尘醒来时,看见薛洋抱着降灾和霜华,充满期待地等他醒来。
他忍不住道:“你这样抱着剑,当心割到自己。”
薛洋先是一怔,随后道:“你被我从上午抽晕到下午,就说这个么。”
晓星尘似极难以启齿,薛洋却十分爱看他为难的模样,见晓星尘迟迟不开口,道:“道长,你是否要撒尿?”
晓星尘沉默许久,道:“是。”
他现在被麻绳从脖子绑到脚踝,是无论如何不能方便。
薛洋笑眯眯,用一根指头敲着下巴,愉悦道:“不可以,我想看明月清风尿裤子。”
晓星尘闻言满面羞恼,觉得此人年纪虽小,却无可救药地恶劣至极,一点也不愿搭理他。
晓星尘看了好几眼薛洋,道:“你没有拿霜华割草吧?”
薛洋仰天大笑。
晓星尘更是内心连连发誓在到达金麟台前,是无论如何不能搭理这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