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一根独苗,自是早早便立了太子。
说到这里,许贵妃索性便将自己手中的物件全都搁下,郑重起身,以最标准的仪态对榻上的皇帝行礼:“今陛下嫡子年已十六,明智聪慧,实乃储君不二人选。望陛下早建东宫,以正国本,此方社稷之福,万方之幸。”
皇帝实是没有想到许贵妃竟是这样的态度,一时间竟是有些怔住了。。
事实上,若非今日与于次辅那一次的交谈,许贵妃也万不会如此作态——若是换了之前的她,要么是举重若轻的拿“后宫不可干政”的话避过这个话题;要么就是想方设法拖延时间,为大皇子争取机会.......
然而,此时的许贵妃已然知道皇帝的圣心以及那不可更改拖延的决定,所以她不介意将姿态端得漂亮一点,至少在皇帝面前表现的大义凛然、无欲无求一点。
皇帝微怔之后,果是被许贵妃的话说打动,不由伸手去扶跪在榻边的许贵妃,长叹道:“爱妃有樊姬之德,朕心实慰。”
许贵妃就着皇帝的手缓缓起身,泪盈于睫,勉强一笑:“陛下迟迟不立东宫,宫内宫外亦有不少闲言,说妾与琪哥儿痴心妄想,觊觎储位.......”说着,她似是牵动愁肠,不觉抬手以袖拭泪,含泪苦笑,“都说清者自清,可妾素来较真,总是想着要当着陛下的面把妾这点儿心思说个清楚。”
皇帝闻言亦是颇为动容,不由以手轻抚其背,安慰着道:“爱妃莫哭,慢慢说,不急.....朕自是信你的。”
许贵妃靠着皇帝,哭得梨花带雨,哽咽着往下说道:“陛下,妾也是世家子女,幼承庭训,知礼守节,哪里会不知道‘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陛下既已有嫡子,妾自然也不敢多作他想,至多也不过是盼着琪哥儿能够成才,日后也好替陛下与他兄弟分忧一二。”
许贵妃这一番剖心坼肝的哭诉,倒是叫皇帝一时儿疑心尽去,反到是在心中想着许贵妃这般贤德明礼,大皇子多少也有些委屈,是该想法子补偿他们母子一二才好.......
如此这般,这一夜帝妃二人的晚膳没怎么用,心情却也都十分不错,感情上更是甜蜜更胜往昔。
待得十月中旬,一直躺在行宫养病的皇帝终于好得差不多了。因着先时的事情,他对于秋狩的兴趣也差不多没了,索性便领着一众的人,浩浩荡荡的摆驾回京。
姬月白自然也在随驾的队伍里。当然,她也不是空手回去——虽然前面几日她因故没有打到什么猎物,可之后皇帝躺着,底下人也都不敢再组织什么大型打猎活动,反倒便宜了大公主、姬月白这些个三脚猫,反正她们打了东西回去还能说是孝敬皇帝,哄得皇帝这傻爹颇是欢喜,加倍的赏赐几个儿女。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姬月白回去后还给傅修齐带了好几块皮子。
她一口气把那几块皮子都给了傅修齐,颇有几分大方模样:“这块给你做手捂子,这两块还不错,给你做裘衣......”她下颔微抬,细指在一块块的皮子上指过去,每一块都已规划好了用处,那得意的模样都快赶上指点江山了。
傅修齐看在眼里,只觉得她实在白嫩可爱,真想像是过去般伸手揉一揉。只是,他上回得谢首辅提点,倒也知道了些男女之别,此时只得稍微克制了一下。然后,他便顺着这话音,夸了几句姬月白的骑射功夫。
姬月白被夸得颇是高兴,想着傅修齐此回秋闱得中也是喜事,于是便也捧场的夸了夸他的天资,说他这十五岁的举人实是才高年少.......
两人商业互捧了一番,再看看对方那真诚无比的眼神,一时间心情都是十分不错。
不过,说完了这些闲事,姬月白便又与傅修齐说了在别宫发生的那些大事,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都说福兮祸所依,二皇兄此回也是因祸得福——经此一事,父皇倒是起了立储之心。”
她说的是二皇子,言下之意就是皇帝要立二皇子。
傅修齐虽也颇有感慨,但他对此倒不是很震惊:“立嫡立长,二皇子优势确实明显。不过,有许贵妃和大皇子在,这太子的位置只怕也不好坐。”
姬月白也跟着点头,想着许贵妃此回如此识趣只怕是得了“高人赐教”,那位高人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呢。
傅修齐略说了几句,见姬月白眉心微蹙似有忧心,便又开口安慰她:“于殿下而言,二皇子总是比大皇子要好些的。”
这倒是实话,姬月白和傅修齐两个人都与许贵妃犯冲,若是叫大皇子与许贵妃得了势,他们怕也要糟。
这种情况下,果然还是二皇子更加无害些。
二皇子哪怕做了太子也得继续在皇帝面前装好儿子好兄长,就算是装也得装个好哥哥。而且,虽然姬月白与张淑妃关系有些不好,血缘上也是张家一派的,二皇子和张家待她总是比其他的皇子公主更多几分亲近,她能做的事情肯定会更多一些。
姬月白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点了点头。这话题有些沉重,姬月白想了想,还是转开话题,重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