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这才是我的射术,每一箭,都带去死亡。灰瞥眼闭目躺在草丛的少年,他无声无息,带着死亡的安详,他肩头的血,染红他的袖子,晚风呜咽,像曲挽歌。
身为神弓手,应该让猎物死于弓下,而不是这般流血而死,灰不满意,他相当不满意,他还想补一箭。
嗖一声,一枚箭从他肩头飞过,湖畔的人竟然聚集过来,他们在追捕他,追捕了许多天,灰知道。
灰扫视眼开阔的湖畔,残阳似血,他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在他眼里这些追捕者像平地上移动的黑影,那么鲜明,在他们眼里,他也是。
摸向腰侧,灰思索了下,是否割取少年的头颅,另一支箭,飞在他脚边,他将匕首揣回身上,蹲身在地,翻向一侧的低地。追捕者在快速逼近,不过他不慌,他可以借着不久将到来的夜幕逃离。
一阵箭羽射向灰逃匿的方向,六七位奴仆赶来,他们身后还有一位跑得慢的中年男子,他是牧正。牧正气喘吁吁,衣冠不整,豆大的汗水扑扑落下,他嘶声力竭:“快……找找……快……”
束跑在最前面,他手里握弓,他最先发现湖畔的姒昊,他大叫:“人在这里!”
人群迅速围聚过去,牧正虚脱般赶来,推开奴仆,看得姒昊一眼,他立即屈膝跪在了地上。晚霞似血,似火,在天际燃烧,它的红色,抹上姒昊的脸庞。牧正眼中的帝子,双目紧闭,神情安详,他浑身湿淋,左肩处的血水,染着他大半身的衣衫。
他死了……
牧正跪伏在地上,他想起帝子初回到任地,他抱过他。是他和吉秉亲手埋了他的母亲,那时他还不是牧正,他守在任地西北的谷地——晋阳谷,带着任兵驻守在谷道中。
牧正抬起的脸,滚下一道泪痕,他不是为自己的仕途而哭,他内心的悲痛和愤怒,如此的真切。
束同样伏在地上,他想安抚他的老主人,但是他的目光落在姒昊身上,落在他无力垂放在身旁的手。束摸上姒昊的手腕,按他脉搏,他和牧正一样认为这人必是死了,因为弓手从他身边离开,也因为他的模样,像一位失去生命之人。束这一按,发现他还有脉搏,虽然极为微弱。
“他还活着!”束惊叫。
“快,把他抬到马车,抬到马车去!”牧正惊喜大叫,直扑向姒昊。
瞬间,众人一拥而上,将姒昊抬起,在牧正的急切,近似疯狂的吆喝声下,顾不得落脚处是何地,竭力冲出林地。在林地之外,停放着牧正的马车。
奴仆们把姒昊抬上车厢,牧正爬上马车,将姒昊揽在怀里,他催促束,“快快,束,你赶车!”
束也急得满头大汗,拉扯马缰,挥动鞭子,听得牧正在身后吩咐:“赶往营地,万万不能耽误!”
马车奔驰,奴仆们追着马车,牧正这才想起另一件事,他冲奴仆喊:“给我去搜,仔细搜,把弓手给我搜出来!”
马儿发疯般奔向角山营地,牧正慌乱照顾姒昊,他把自己的袍子,衣衫脱下,包住姒昊。他冰冷极了,浑身湿透,牧正不敢去证实他是否还活着,只求一定要活着。
马车狂奔,赶往角山营地,角山营地,有一位全角山最厉害的巫医。
束的御车技能,比任昉还好,他是牧正的老车夫。马车在他操纵下,飞也似地直奔营地,它直接闯入营地中心,一路没人敢拦住,牧正光着膀子,披头散发的模样,实在太骇人。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昊总获得了“再不会被箭射”成就!
昊总(抱胸):你以为我会开心吗,你是不是又想什么法子折磨我?
虞苏(抹泪):不许再让他
第32章预感
虞苏摔碎一只陶豆,陶片一地,破碎的声响也引得陶匠们探头观看,有的摇摇头,有的责备说:“怎么如此不小心!”
好在只是做为冥器的粗陶豆,而非彩陶。
虞苏慌乱地跪在地上,将碎片捡拾,他着急,食指被锋利碎片割出一道口子,鲜血滴落。仁叔见他魂不守舍,走过来问他:“你今日是怎么了?”
先是让他去提陶土,去了好久才回来,此时又摔坏一只陶豆,还把手指割伤。虞苏一向是个做事认真、细致的人,不该出现这种事情。
“仁叔,我把它摔坏了,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心很慌。”虞苏举起伤指,用另一只手捡碎片,他言语里满是歉意,还有困扰。
“快去外头採草叶子,把手指包起来。”仁叔拉虞苏,他好像没痛觉般,食指鲜血淋淋,口子该是不浅,也很疼吧。虞苏整个人呆呆的,没有往日反应灵敏,他将地上最后一片碎片捡起,才愣愣应声:“好。”
“天也快黑了,你先回家去吧。”天黑大陶坊就歇工,仁叔瞅眼外头的阳光,已是黄昏。
虞苏点点头,跟仁叔行个礼,捧着伤指,走出工坊。他手指的血不停在流,把手掌心染红。虞苏并非毫无知觉,他感到疼痛,还有没来由的恐慌,在他摔碎陶豆时,他不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或者为什么会出神。倒是听人说,当你感到心神不宁时,可能是你至亲之人出事,这是一种亲缘感应。
在陶坊一侧的溪畔摘片草叶子,虞苏将叶子在水里清洗,在衣服上拭干水分,他把叶子缠在伤指上,像绕布条那样,一圈又一圈。採的叶子长条状,正好使用,此时身边没有绳索缠绑伤口,虞苏拔下几根长发,将叶子绑住。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