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顿让他声音发哑:“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真的啊……”郑冰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又无奈道,“小时候你总爱生病……每次哥哥都把我抱出去……我就偷偷趴窗台看着你们,哥哥总是抱着你,怕你身上疼,会给你揉关节……还会给你讲故事,他给你讲的故事我都没有听过……”
郑炎眼角微红:“可是他……”
郑冰说着,还有点委屈,抓着郑炎的衣袖:“我那时候在想……我要是也生病……生重病……哥哥会不会也抱着我给我讲故事,陪我睡……我现在如愿病了,还是没有哥哥陪我……”
“你以为我真想瞒哥哥吗……我怕万一哥哥知道了……他对我和对你不一样……”郑冰吸了吸鼻子,“如果真不一样我怎么办……”
“那日哥哥与我们争执,后来他只来找了你,只与你告别……我觉得我在你们两人间很多余……可,我不想走……”
“他老是认错我……老是叫我郑炎……哥哥该有多喜欢你啊……”
郑冰紧紧攥着郑炎手腕,无奈笑道:“这毒大概解不了……我让给你……不与你争了……你好好照顾哥哥……替我好好照顾哥哥……你告诉他郑冰这辈子最爱的就是哥哥了……”
郑炎默默在手边的铜盆里洗了洗布巾,粗鲁地给郑冰擦了擦脸。
郑炎冷哼道:“我不管,你自己告诉他。”
郑炎起身走了,出门时回头告诫他:“你最好别有自尽的念头,你若是死了,我就再也不在哥哥面前提你,让他忘了你,让他心里只有我。”
郑冰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激怒了郑炎,挣扎着捡起手边一个枕头扔过去,砰的一声砸在门上:
“郑炎……郑炎……回来!……有你这么当……弟弟的吗……你哥我……遗言还没交代完呢……”
郑炎带上门,交代门外守卫看好郑冰,默默回了影十一那处。
影十一太累了,精神也很差,睡得很沉。
郑炎轻轻侧身坐在影十一身边,俯身把影十一抱起来,让他消瘦的身子靠在自己胸膛上。
“哥哥。”郑炎捧起影十一毫无防备的睡脸,亲了亲他眼睑,轻抚他发丝。
月光洒在安静的两人身上,安详冷寂。
“哥哥喜欢郑冰的话……我去把他换回来给你。”郑炎轻轻亲吻影十一,直到自己视线模糊,怎么也舍不得放下。
影十一靠在郑炎怀里睡着,眉头紧皱,噩梦缠身。
他梦见自己走在一片坟地里。
周围都是墓碑和惨绿的萤火,他拖着自己的双刀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喊他。
影十一转身寻觅,惊喜地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站在面前,一个红衣,一个白衣。
“哥哥?”
“哥哥。”
他们叫他。
影十一快步走过去,抱着他们俩,把他们紧紧抱进怀里。
“哥哥想你们,你们去哪了?”影十一焦急地问他们。
“哥哥……”红衣少年可怜巴巴地抱着他的手臂,影十一却惊悚地发现,少年身上白皙的皮肤突然溃烂,飞速蔓延到全身,甚至脸都看不清面貌。
“郑冰!郑冰别怕……哥哥在……”影十一惊慌无措地抱着浑身溃烂的郑冰,抬手却摸到一大片血泊,转头看时,自己手中的刀竟然插在郑炎心口,血流如注。
“哥哥……我也想要哥哥……”郑炎艰难地朝着影十一爬过来,满地都是血,影十一浑身冷汗,惊惧交加一把抓住郑炎,不住地亲他脸颊安慰:“郑炎……哥哥不是故意的……”
梦魇混乱,影十一被困在其中迟迟出不来。
————
郑炎独自出了灵湄山。
他伤重不便,用轻功已经捉襟见肘,只得缓缓走下山。
能给哥哥换回郑冰也好。
再拖下去,他们两人都活不成,只剩下哥哥一个人,孤独半生。
进入一线峡时,周身风动,郑炎骤然警惕,双刀出鞘,铿的一声挡开已至面前的利箭,就地一滚,无数暗箭擦着郑炎滚过的轨迹碾压爆射而来,深深没进郑炎身后的土地中。
箭矢周围的草木立刻枯萎冒烟,箭头上涂了剧毒,是早已在这儿埋伏着郑炎的。
郑炎喘了几口气,脸色铁青。
灵湄山内山路崎岖繁杂,外人怎么会如此熟悉其中关卡,埋伏在最要害之处。
他冷漠道:“家贼难防,我灵湄山名门世家,门下尽是正人君子,居然也有这等败坏门风的叛徒!”
郑炎冷漠沉郁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久绝。
不久,埋伏之人冒了头。
一半是乘鸾坞的杀手,一半是灵湄山弟子。
见郑冰的那个刀疤男人缓缓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看着郑炎,冷笑道:“郑掌教别怪他们叛门,谁不想多条活路?就凭你现在半死不活的模样,怎么带着他们反抗。”
郑炎道:“把碧鳞解药拿来,本座在此自刎,绝不废话。”
莫怀诚有些诧异:“听说你与你孪生兄弟势同水火,果然还是血浓于水啊……”
郑炎漠然看着他。
“不过……既然你肯为郑馆主换解药,你若死了,郑馆主还不与我们拼命?”莫怀诚冷冷瞥他一眼,“亏本的生意,我们乘鸾坞不做。”
郑炎咬紧牙关,用力攥紧了刀柄。
“不过……”莫怀诚神色多了分考量,“若是影十一大人出面……这事儿,还有商量。领主想与影十一大人谈谈终身大事。”
郑炎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