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开始整队的时候,情况愈发混乱。一些山寨的大当家,带领全山弟兄来投,麾下兄弟有两三百号。而一些小的綹子,则只有十几个,二十几人。加入大的綹子中,怕待会儿无法被朱都督注意到,误了前程。单独列队的话,又违反了王胖子先前说的规矩,连红巾军的门儿都进不了。结果这样也不行,那样也难做,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却仍然闹哄哄得像赶集一般,根本将队伍排出个模样来!
正闹得焦头烂额之时,庄园的门忽然打开,百夫长徐一又大步走了出来,冲着所有人笑了笑,大声数落,“喂,我说,你们到底是不是来投军的啊!”
“徐大哥,您来得正好,您给评评理。我们小丘寨的,凭什么要跟在他们黄河帮的后面?!”立刻有人像看到救星般迎过来,冲着百夫长徐一大倒苦水。
“喂,我说丘黒闼,你别给脸不要。我黄河帮来了三百六十多人,让你加入其中一队,有什么容不下你的?”黄河帮的帮主太叔堂立刻不高兴了,竖起眼睛来反击。
“你,你”丘黒闼立刻涨红了脸,冲着太叔堂怒目而视,“你个老不死,不要捡便宜卖乖。当年你就想着凭着麾下自己人多势众,吞并我们小丘寨,结果却被我爹带人给打了回去。如今老子前来投军,你居然还想骑在老子头上。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那你就自己单干!凭你手下那几头臭鱼烂虾,看朱都督能给你个百夫长做不?”太叔堂被人当众揭了老底,也恼羞成怒,等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反击。
这下,徐一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这两波人彼此之间还有旧怨未了,所以到了红巾军家门口,还要继续互相防范,互相算计。
回头再看看其他几个闹腾得最不成样子的地方,情况大抵也差不太多。都是两个带头的寨主、帮主,各自领着一票兄弟,互相对峙。谁也不肯屈居别人之下,哪怕是暂时屈居也无法忍受。
“唉,你们这又是何必?!”看明白了问题所在,徐一忍不住连连摇头,“王千户只是出一道难题考考你们,又未曾答应当场授予你们官职!按照我们徐州左军的老规矩,无论以前是从哪里来,属于谁的兵马,到了我们红巾军中,肯定要打散了重编的。百夫长以上的官职,也要凭着战功来领,没有战功的,最多能从牌子头开始做起。训练时还得要表现出色,否则,甭说是牌子头,就连普通战兵,恐怕都当不得。直接给你发回辅兵那边种地去!”
“啊——”几个折腾的最欢的江湖豪杰闻听,立刻如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大伙之所以带着麾下兄弟来投奔,除了一部分是因为不愿意继续忍受蒙古人的野蛮统治之外,另外一个,也是最大的原因,就是想依附于朱都督的尾翼,尽快出人头地。结果,好好的山寨头领,到了红巾军中却只能做个十夫长?还出人头地呢,恐怕没等被朱都督看见,就已经成了战场上的一具死尸了吧!
正愤愤不平的想着,却又听百夫长徐一笑着补充道:“所以呢,我劝大伙再仔细考虑考虑,还加入不加入我们朱都督麾下。您要是现在走了,没准儿到别人那里,还能要个将军当当,肯定比在我们这边做个牌子头强。要是情愿从牌子头做起呢,也就没必要争那么多了。这会儿麾下带着十个人,和麾下带着几百人,还不都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