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触摸石碑的一瞬间,卡洛斯的心跳慢了一拍。
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卡洛斯扭头疑惑的看着希尔薇。摩根。
“闭上眼睛。”
希尔薇轻声细语的说道。
好吧,转过头扫视了石碑上的古老文字,卡洛斯闭上了眼睛。
刹那间,一种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让卡洛斯大惊失色,回过神来,卡洛斯发现自己成为了世界。
非神非圣非凡非灵,此身即使世界,世界即使本身。
我,卡洛斯。巴罗夫,便是这块石碑。
我,就是石碑所记录的所有历史。
审视自己,便是回顾历史。
卡洛斯沉醉在了这种主宰一切的快感中。
世界尽在掌握,不需征服,不需臣服,不需捍卫,不需掠夺。
哪怕神,也不过如此吧。
尽管感觉如此奇妙,卡洛斯还是很快从这虚假的力量所带来的快感中清醒过来。
因为这个“世界”太小了。
历史的,从阿拉希会盟开始。
在那个时代,先祖尚存,森林巨魔纵然猖狂,却没有胆量在阿拉希高地肆无忌惮,人类分散成无数个部落在片土地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然后,精灵来了,自称为高等精灵的家伙来了,带来了盟约和魔法。
和现代人类想象的不同,阿拉索帝国的统合以及与奎尔萨拉斯的联盟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
虽然新人类对魔法充满了恐惧和向往,但是先祖却并不在意。
况且高等精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非先祖尚存,力量尚存,那帮心高气傲的尖耳朵哪里有闲工夫和弱小的人类谈友谊谈盟约。
一方面是巨魔的压力,另一方面是高等精灵带来的压力。先祖们认为人类无拘无束的日子结束了,是时候重整旗鼓了。
于是,各个部落派出了自己最优秀的代表,进行了一场力量与智慧的考验。
于是,最早的贵族诞生了。
高贵源于责任。
当散落整个阿拉希高地的人类聚合起来之后,压倒性的数量优势让高等精灵绝了坏心思。开始正视人类的力量。
决定洛丹伦命运的那场战争,准备了很久,结束的很快。
后来人都以为是人类的数量和精灵的魔法压倒了巨魔的帝国。
但是实际情况是在钢铁之躯面前,巨魔最强大的战士也只能含恨而终。
不少先祖的身体在漫长的岁月侵蚀下已经开始腐朽,为了孩子们的未来,最后一战,许多先祖根本没有打算活着回来。
一万三千高等精灵,十万人类,对阵的是三十万巨魔。三十万阿曼尼帝国军。
而先祖不足六百人。
战争进行了一天两夜。
在钢铁的战士和魔法的洪流面前,巨魔彻底溃败,阿曼尼帝国对于洛丹伦的统治被终结了。
既然联合已经产生,又怎可无端分裂,在这块石碑面前,所有的人类歃血为盟,阿拉索帝国正式成立。
而精疲力竭的先祖们,逐渐淡出了历史的舞台。
这就是“血脉契约”的由来。
从帝国成立到索拉丁大帝纵横睥睨。卡洛斯看到了人类的亲情、友情、爱情,也看到了人类的狡诈、欺骗和背叛。
因为弱小而抱团取暖。因为贪婪而对外扩张。
洛丹伦是这样的得天独厚,精灵偏安一隅,巨魔无能为力,广阔天地随人类纵横。
当王室再也驾驭不住激流堡的高等市民的时候,帝国名存实亡。
索拉丁的子嗣不愿与心怀不轨的臣子们为伍,不愿意在利益纠葛中勾心斗角。于是选择了南下。
最后一位活着的先祖选择与孩子们同行。
经历了长达两百年的迁徙,南下的人类抵达了一处得天独厚之地,将其命名为艾尔文。
而最后一位先祖在见证了暴风城的修葺后,决定离世独居,等待即将到来的死亡。
孩子们已经可以独立生存了。先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如同看待闹别扭的孩子们一样,先祖对于帝国的分裂不同于新人类那般介怀。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要人类繁荣就好。
于是,这块石碑,这份“血脉契约”被最后一位先祖带走了。
虽然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但是维库人的生命依然漫长。
整整百年时光,英梨持续的虚弱着,却还未到死亡的时刻。
在赤脊山脉的一处隐居地,在一小个村子的供养下,最后的先祖安度晚年。
然而,矮人之间的内战,虽然与艾尔文森林,与暴风城无关,却和赤脊山脉的人类有关。
黑铁矮人和赤脊山脉中居住的人类保持着基本的友好,可是索瑞森的野心将战火带到了安定和平的赤脊山脉。
为了以备不测,英梨用自己的号召力将附近千里的人类聚集到了一起。
非我族类,不可全信。
然而,英梨不是神,无法预知即将到来的灾难。
纵然已经最好了一切的准备,但是在炎魔之王的伟力面前,人类是如此的渺小。
滔天烈焰在此时此刻不再是个形容词,世界只剩下红与黑。
红的是天,黑的是地。
超过十万的人类在灾难发生的一瞬间便被无情的烈焰夺取生命,还有更多的生灵死于异变后的灾厄。
而英梨所处的位置,仅凭肉眼便可看到挥洒自己无尽愤怒的炎魔之王。
不甘、苦恼、悔恨、愤怒。
即使钢铁之躯在焚天的怒焰面前也不过勉强自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