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碰巧远远地见过了那位钜鹿郡太守郭典之后,张煌心中对于立马联络到太平道、最好是大贤良师张角本人的念头变得尤为迫切。 他说不清这是因为什么,可能是潜意识中对郭典产生了忌惮,断定此人恐怕会成为太平道的劲敌之一。
但是让张煌更为着急的是,在紧接着的几日里,他发现平日里在钜鹿境内随处可见的头裹黄巾的那帮人,此时仿佛都消失了,再没有露头。
“看来太平道内部还是有能人的,听闻太守郭典公然拿他们开刀问罪的消息,立马便隐藏起来了……如此看来,就算马元义的口讯没能及时送至,想来太平道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损失……”
可能是见张煌满脸忧愁之色,蔡琰在旁小心地宽慰道。
“话,可不是那么说的……”
张煌闻言长长叹了口气,他当然清楚两军交锋谁若是占据先机谁便占尽上风的道理。假如这场无法避免的太平道动乱由朝廷率先出击,那么理所当然地,本来就不占据什么优势的太平道黄巾军,恐怕就真要像历史中记载的那样,如绚丽的烟火,一闪即逝,刨除造就了像孙坚、曹操、刘备、袁绍、袁术、董卓等各地方豪强以打着围剿黄巾的名义迅速扩大麾下的私人势力,太平道什么都没能改变。说得好听是扭转了大汉朝中央强而地方弱的局面,或者说是动摇了大汉朝的根基,可实际上呢?当后来天下十余支地方诸侯因为权力与地位而相互厮杀、攻伐时,太平道一心想要改变的目标,即寻常的百姓,他们的日子甚至还不如之前。
毫不夸张地说,领袖张角所领导的太平道,非但没能完成他们的夙愿,反而将全天下的百姓推入了军阀混战的火坑。相信历史中这时张角若不是早已病故。恐怕他会万分后悔自己所作出的决定。而这,恰恰也是张煌所不希望看到的。
自打告别义父张解下山匡扶天下以来,张煌见过太多太多的人间惨剧,他真的不希望再有什么灾难降临到那些朴实而坚韧的穷苦百姓身上。
或许就连张煌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踏足过雒阳之后,他对世间事物的看法,已渐渐趋同于太平道。若是用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来概括,张煌或许也希望着这个国家能改朝换代,至少改头换面,只不过他暂时还未想明白如何真正去实行而已。
而就在张煌与蔡琰为如何与太平道搭上线而苦恼时。前几日在张煌在平乡县教训了一顿的地痞无赖儿们,簇拥着一位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找到了已离开平乡县而来到钜鹿县的张煌与蔡琰二人。
“宝哥,就是这个小子,将咱们三十多号弟兄都打伤了……”
在张煌错愕的目光下,前几日还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王家二狗子,带着那一干同样尝过了张煌拳头滋味的无赖儿们,将张煌与蔡琰给团团为主了。而在这些人当中,一个被称呼为‘宝哥’的生面孔正用凶狠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张煌。
“小子。就是你打伤了老子手底下的弟兄?”那位宝哥指着张煌质问道,气焰何其嚣张,嚣张到张煌一时间竟有些愣神。
“足下是何许人?”张煌不经意间皱了皱眉,神色亦有些不善。想想也是。他这边正急着联络太平道内部的话事人,没想到却有一帮跳梁小丑找上麻烦来,这如何不令他恼怒。
“连老子都不认得?”宝哥眼睛一瞪,右手攥拳。伸出大拇指反向指自己,语气嚣张跋扈地说道,“这钜鹿。竟还有不认得老子的?”
“足下好大的口气!”纵然张煌心中不悦,亦被宝哥这句话说得不怒反笑,他似笑非笑地问道,“敢问足下尊姓大名?”
话音刚落,就见宝哥嚣张跋扈地撇嘴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张宝就是老子!……大贤良师张角,就是老子的亲哥哥!怎么样,怕了吧?”
“……”原本只是怀着想耍耍对方心思的张煌闻言浑身一颤,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张……张宝?太平道黄巾军,地公将军张宝?]
张煌险些吓傻了,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似乎要替那些地痞无赖儿出头的夯货跟历史赫赫有名的地公将军张宝联系起来。要知道在张煌所依稀记得的历史中,张宝那可是能让大汉朝名将朱儁久攻阳城不下的黄巾军大统帅之一。据说这家伙由兄长张角传授太平道术,能驱使黑风扬起沙尘,又能撒纸人变成士兵,无疑是掌握了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这等高深法术的妖术师。甚至于就连关羽、张飞这两头惊世猛虎,起初亦在张宝手中吃了亏,狼狈败下一阵,最后还是刘备想出了一个泼黑狗血等污秽物破除张宝妖术的土办法,才使得朱儁击败了张宝。
这样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此时竟然跟平乡县的地痞无赖儿混在一起?还一口一个‘张角就是我哥’来恐吓张煌,这简直让张煌倍感不可思议。
不过刨除这份违和感,张煌倒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颇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可不是嘛,要知道张煌这几日一门心思地寻找太平道人士的踪迹,想搭桥牵线与太平道的领袖张角取得联系,只可惜毫无进展。没想到就在张煌泄气之际,张角的同胞二弟张宝却带着人找上门来,这简直就是莫大的惊喜。
[总算是可以给马元义大哥一个交代了……]
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张煌脸上堆起几分笑容,拱手抱拳和颜悦色地对张宝说道,“宝哥,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