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
候在廊下的仆人谨遵笛管家的吩咐,见段昔走来,便将汤婆子递上。
宁如谦进了书房,屋檐下的段昔捧着汤婆子,望着阴沉天空,雨雪纷飞,落在庭院中,湿透了石板地面,这天与地明明隔得如此远,却因此刻的雨雪而连接在了一起。
忽然,他暗自懊恼,怎么跟姑娘家一样伤春悲秋起来了!犹自摇了摇头,决定去前头的八宝客栈找齐三映耍耍嘴皮子。
十日一过,段昔身上的寒毒果然彻底解了,再用不着像个柔弱姑娘般日日抱着个汤婆子。
他们此时动身回明月城,而谢长风却是早一步出发回金陵谢家庄,同去的还有沈从衣,临走时,与各位匆匆作别,沈从衣看多了几眼段昔,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
“娘亲”便始终是一层淡淡的雾,好不容易聚成了一个影子,终究还是被一阵风吹过,吹散了这虚影。
段昔想,他以后念及“娘亲”大概还是会先想起当年夜夜哄他入睡的兰姑吧。他爹段冥被沈从衣下药,十五岁就当了爹,着实不易。如果没有沈从衣的这个计谋,阿爹的一切都会不同,不必带着他四处讨生活,以他潇洒的性格,兴许至今仍能让人尊称一声流云剑段大侠,而不是浪荡子段冥。
这些心事只在段昔脑海里转了一圈,便被压了下去。
明月城已近在眼前。
细雪翩翩落下,明月城上覆着点点白雪,映着苍翠问山,一霎时,给人的感觉是遗世独立,名利俱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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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身陷囹圄五...
自段昔回来,双雪堂便又热闹起来。
本来进了腊月气氛就沾了年味,这下更是有种喜气洋洋的感觉。
已升为侍女长的兰沁一接到段昔,便心疼道:“公子你怎么瘦得跟竹竿似的!”
段昔确实消瘦不少,一来是在外受了伤,二来嘛,服药期间忌荤忌补,把他馋得光盯着肉就能送一碗饭,可惜宁如谦命令如山,笛管家看得他甚严,保证他半点荤腥都沾不了。
一听兰沁这么说,段昔即刻扑上去:“好姐姐、大美人!快给我肉吃!”
此话一出,顿时惹来哄堂大笑。
宁如谦由着他嬉闹,先回了书房,书房中有几位属下正在等着。
兰沁柔声道:“公子想吃什么,我让厨娘给你做去。”
段昔一口气报了十几个菜名,香酥鸡、麻油鸭、溜丸子、清蒸鱼、水晶肴肉……末了才突然想到:“盛禾呢?怎么没见他?”难怪他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没有看到盛禾那张粉嫩嫩的小脸。
兰沁抿唇笑道:“盛禾公子在阁楼里呢,自打公子你失踪后,他就比以往还要认真的习文练武。不过,勤奋是好,没日没夜的也着实令人担心,宁堂主尚未出门前便特地留了四个字给他——过犹不及,他倒也听进去了,可能心里头还觉得公子的失踪与他有关,听到你回来,忸怩着就是不肯出来。”
段昔闻言失笑道:“我这就找他去。”
双雪堂有一处阁楼,专门用来收藏典籍、武学书册,里头有不少武学书册是宁如谦整理归纳出来的,只要他点头允可,双雪堂中的任何人都可以进去翻阅学习。
习武与习文一脉相承,有天分自然事半功倍,但即便是有天分也仍需有人从旁指点。更何况这世间并没有多少天资聪颖的人,所以尽管阁楼里的武学书册供给翻阅,这么多年来出类拔萃者却仍是少之又少。
不过,正因宁如谦的这种做法,明月城的护卫武功比起其他门派,路数多变,分外狡猾。
段昔找到盛禾的时候,小家伙正抱着一本书在窗前苦读,团子似的脸都皱在一起了,连段昔悄悄靠近都丝毫未觉。
冷不防被抱进温暖怀中,盛禾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时,表情又哭又笑的,声音细如蚊蚋,还有些颤音:“师兄……”
段昔抱着他在一旁坐下,腾出左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逗道:“怎么躲在这里,不想见师兄吗?”
盛禾背对着他,连忙摇头,脑袋垂得低低的,死死盯着自己的腿,愣是不肯抬头。
段昔道:“你这个样子,师兄会伤心的哦!”
盛禾身子一颤,抽泣道:“对不起师兄,都怪我……”
段昔没想到盛禾如此介怀,赶紧放下他,让他面对着自己,看到他眼圈红通通的,段昔给他擦掉眼泪,道:“怎么能怪你,那事本就是冲我来的,你才是被连累了。乖,别哭。”
这些日子,盛禾担惊受怕,一想到如果不是他轻易就被人绑架,师兄也不至于失踪。后来好不容易听到兰沁说师父和师兄一起到了杭城,提着的心才刚放下,又听说师兄中毒受伤,顿时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现在听师兄这般安慰,终于克制不住,扑到他怀里哇哇大哭。
段昔手忙脚乱的抱着他,他越是哄盛禾哭得越厉害。
唉唉,所以说他最怕看到孩童和姑娘掉眼泪了。
段昔在双雪堂呆了没几天,远在京城的宁如是也回来了,不过他是因年底查账的事顺带回来一趟的,顶多呆上三天便又要离开。
与城中几位管事会面后,宁如是到了双雪堂,径直走向段昔所住的西厢房。
进门就看到段昔正在书案前誊抄书卷,案头供着几株兰花,在暖暖室内与幽幽墨香混合一起散发出独特的清冷香味,带出几分恬淡脱俗的感觉。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