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没有惊鸿一瞥的惊艳……
如果两人不曾相识……
如果时光能够流转……
他们会不会仍然选择,走入这个死局?……
花飞满天,落英缤纷,粉红花瓣飘飘洒洒落在桃花树下雪衣少年的青丝间、衣襟上。落寞,凄艳。他静静坐在一张华贵轮椅中,微垂头颅,眼睑半敛,只看得见长长睫毛覆在清冷如雪的
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以及,眉间那点高贵的朱砂。
方君乾屏住呼吸,宛如一个误闯陷阱的凡夫俗子,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忽觉脚尖像磕着了什么东西,只听“咯吱”一声轻响,脆弱的枯枝断成了两截!
“谁?”白衣少年马上醒觉,他头也不转,右手捻住掌心一圈金线一晃一甩!金线立马毒蛇般直扑不速之客!
方君乾迅速用剑一格!然后身子后倾避开金线的第二次杀招!等他站稳脚跟,早已吓得面色苍白,手心也被冷汗打湿了。
“给我出来!”白衣少年似是行动不便,但他垂目低首,双手连抬!只听“吃啦啦啦——”一声巨响,方君乾眼前的竹子竟相继倒了下去。竹子断口平滑整齐,竟是用金线切割!
他抬眉,他回首,他白衣胜雪纤尘不染,他红巾披颈倨傲似火,从此两人就栓在了一起,注定了今生这凄怆的结局……
白衣少年的声音沉静如水,温润中自有一股冰冷孤傲:“你是谁?”
方君乾剑眉一剔:“你又是谁?”
少年撇了撇薄如剑身的嘴唇,似是不屑说话。
方君乾见无意间冲撞他,自觉唐突,又见他行动不便,更是觉得不该:“在下方君乾。”
“原来是方小侯爷。”
天下皆知,当今天子有一同父异母兄弟,为天子夺位立下汗马功劳,当今天子登基后封其为定国王爷,膝下唯有一子,乃正室所出,年仅十六便被封侯,当朝唯一的方小侯爷!
白衣少年颌首,然而神色却不见得有多恭敬。
“那阁下是?”
“乡野之人,不敢高攀。”他答得温文有礼、冰冷疏离。
“什么高攀不高攀的,这个侯爷之名不过是当今天子宽和谦厚一时性起赏的虚名……”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少年笑了。
极轻极冷的笑,带着淡淡的鄙薄与嘲弄,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你,让人心头发虚。
方君乾拧眉:“本侯可有说错?”
“没有。”少年依旧淡淡的笑着,“只不过——当初五龙夺嫡,我们那位‘宽和谦厚’的陛下可是毫不心软地弑父杀兄,除了令尊,其余四位王爷要么当众枭首,要么五马分尸,可全都
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呢。若非令尊手掌兵权,声威一时无两,也不知当今天子会如何处置方小侯爷一家……呵呵,好一个‘宽和谦厚’的陛下呀……”
“你放肆!!!”方君乾大怒,“皇家威严岂容你说三道四!”
白衣少年果然不再言语,只是唇角笑容愈显讥诮。
风,拽落一络络红艳桃花……漫天落英中,两个惊才绝艳的少年相互对视!
一声稚嫩童音打断了他们——
“公子你在这儿呀!风大了,我这就推您回去……公子,这位是?”粉雕玉琢的小书童惊异地盯住方君乾,那双又圆又亮的眼睛分明在说——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萍水相逢而已。尽崖,推我回去。”小书童连忙答道:“是!公子。”
“肖倾宇,可找到你了!”靓丽少女气喘吁吁从林中冲出,跑到白衣少年面前,跺着小金莲表达自己的不满,“你怎么能抛下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说走就走!”
“肖倾宇……肖倾宇……”方君乾轻念着这个将与自己纠葛一辈子的名字,忽然冷声一哼,跨马而上!“肖倾宇,我方君乾记住你了!!”
十七岁,两人初遇在桃花树下。
如果相遇是一场悲剧,
那么前世,就已注定这凄怆的结局。
此情可待成追忆,
惟独你——是我终结不变的宿命……
两个绝世少年,一骑、一坐,一动、一静。在那幕天席地的花雨下,美得宛如一幅倾尽天下的水墨画……
第二章
第二章
清明时节,大相国寺游人如织。
祭祖焚香之后,人们纷纷踏青访友,换上轻便的春衫,仕女才子相约同游,大地顿时色彩斑斓。
大相国寺位于皇城郊外的佛陀山,那儿青谷幽泉,鸟鸣水涧,巍巍深山掩藏了闻名天下的古寺。站在山顶往山脚下看,崎岖狭窄的山道游人如织,无数信男善女三跪九叩,一步一拜爬上
古寺。
方君乾颈披红巾,一身便服,施施然走进大雄宝殿,身旁陪同着相国寺的主持,佛界泰斗了尘大师。
寺中大雄宝殿,面容慈祥的金身佛像端坐于莲台之上。
方君乾仰目端详,只觉这佛像面容端方,修眉慈目,高高坐于九层莲台中,怜悯众生的目光透着勘破尘世的冷淡疏离。
方君乾忽然想到:佛大概也是寂寞的吧……
一众虔诚信徒在伏拜殿前,或双手合什,或口中喃喃自语,祈祷佛赐予自己想要的一切。
唯独方君乾不跪不拜,负手而立,更显佼佼独立卓然不群。
身边主持见状,忍不住问道:“小侯爷为何不拜神佛?”
“为何要拜?”
了尘方丈平和指出:“世人皆有贪念,爱恨喜怒痴嗔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