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浮现出殷彭那张俊美的脸旁,心中突然想起一句话,高处不胜寒,虽然不知道他活了多久,有没有意思,但是那种孑然一身的感觉,倚陌是不会看错的,那是像他一样的冷漠的生疏的违和感,只不过,比自己更加寂寥。
有得必有失,倚陌从小就懂,所以从来不奢求什么。
敛下眼,密长的睫毛打下来,遮去了里面的疲惫,倚陌在屋子里转了转,推开浴室,走了进去。
脱、下的衣服被随意的扔在门边,温暖的柔和的水从莲蓬头里流了出来,带着热气和不轻不重的压力,拍打着男人修长光洁的身体。
雾气渐渐在宽敞豪华的浴室里弥漫开来,倚陌就那样站在水下微微仰着脸,一动不动的冲着,水珠打下和流向下水管的声音,在浴室里枯燥乏味而一丝不苟的回响着,水下人的胸口慢慢的起伏着,像是这么站着,就睡着了,精美得像一座雕塑。
倚陌有略微的头疼,闭起的双眼透出一片红色,那是血液的颜色,它还如以前一样的鲜红着,只不过,没了温度。
熟悉不熟悉的,记得不记得的往事,都一股脑的喷涌而出,像是走马灯一样的展现在自己面前,让人有一种回顾多年的感觉。
我这是要死掉了么?倚陌淡淡的想,看着一幕一幕往事在眼前展现。
倚陌没有五岁之前的记忆,五岁时他已经在孤儿院了,像是刚到的新人,又像是呆了许久的熟客,他不清楚,也没人清楚,记忆的一开始,就是中午和别的小孩抢饭吃,那些小小的、稚嫩的、自私的面孔一个个在眼前晃过,那个在拿馒头时,被别的小孩掐青的手背,那个雨天抢棉被时被踢紫的后背……
那些都是过去,都不重要,即使那是他生命中不可抹去的一部分,那也不重要,即使他长得乖巧,却也没人领养他,这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那个流行病肆虐的关头,抢到了吃的,偷到了药,和赵瑜一起,活了下来。
早在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怎样都好,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他的是非观念比较淡薄,他在刚入社会的时候也偷过抢过下海卖过,他只想要生存,和他的死党赵瑜一起,活下去。
只要能够继续活着,能吃能喝能笑,无论怎样都无所谓,饮血而生,无所谓,杀人放火,无所谓,他只想活下去,即使他不知道活着能怎样,他还是想要生存,就像是野兽强烈的求生本能。
又何况,他本来就是野兽。
抬起手,轻轻地抚着自己此刻整齐的牙齿,尤其那两颗乖巧地小小的犬牙,倚陌睁开眼睛,一把关上水,就任凭水珠沿着他肌肉的线条一滴地滑落,看着大大的一整面墙的镜子,突然笑了一下。
这里是永夜的国度,天上的繁星不知疲倦的闪着,仿佛在强调着这不是那个他活了二十几年的世界,这是真正属于他的世界,他那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根,在这里。而他,逃不出去。
刚一开门,倚陌正低着头往外走,却撞进一个冰冷的坚实的胸膛。
被撞的退开了一步,倚陌疑惑的抬起头,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手撑着门,一手撑着腰,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儿?”男人开了口,低沉的声音划过漆黑一片的房间,传进亮着冰蓝色火光的浴室里,在寂静的夜色里,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倚陌愣了愣,看着男人那双灰色的玻璃珠一样的眼睛,被里面的不耐和烦躁惊醒了,回了神。
“这是我的房间,我当然住在这儿。”长得好看了不起么?倚陌连不满都欠奉,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就要拨开男人往出走。
“你让开!”倚陌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磐石一样堵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人,忍不住放大了音量。
“让开?可以。”说着,男人收回撑在门框上的手臂,两步走进浴室,在倚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捡起地上的衣服,塞进那个光着身子的人怀里,冰冷修长的大手一把搂过震惊中的倚陌,强硬的带到了门口,一开门,就把手里的东西想丢垃圾一样的扔了出去。
“……”倚陌睁大了眼睛看着在自己面前‘嘭’的一声关上的门,巨大的声响还在耳边回响不静,他的大脑也跟着嗡嗡嗡的震。
他被赶出来了?
他被人从自己的房间里赶出来了?
他被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从房间里赶出来了?
他就这么光着身子,被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从自己的房间里赶出来了?!
倚陌觉得他有点搞不清楚现状,这样的情景让他没办法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一场噩梦,抱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就这么站在那张紧闭的暗紫色门前,张着嘴巴久久不能平静。
这算什么?!
“……”倚陌抱着衣服的手紧了紧,指节露出苍白的颜色,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面前暗紫色的门,似乎要在那上面上灼出个洞来。
男人那双灰色的眼睛,还有里面的不耐烦甚至厌恶都深深地刻在了倚陌的脑海中。
够意思,你这只臭蝙蝠,你最好不要在惹到我,不然一定要让你好看。
倚陌在心里狠狠地说着,但还是气不过的哼了一声,抖开怀里的皱皱巴巴的衣服穿上,光、裸的脚掌才在没有温度的大理石地面上,被漆黑的颜色映衬得更加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