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
“中原人。”
“你也来送死?”
“是的。”
“你莫不是练剑练到痴傻了?”
“我来送死,不过是送你去死。”
李恒一愣,竟大笑了起来:“想那巩信何等英雄,不也跳崖自杀身亡,区区阁下,竟想妄言杀我?”
“巩将军大义于前,民之豪杰,吾虽无法救,但报仇却还是可以的。”
李恒还待答话,一剑已在他眼前。
他还未躲闪,剑已入了他的胸。
他倒下,话都未说一句。
“李恒已死。”
当文天祥大军听到这个消息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元军自江南西路一直狂追,期间根本无法停歇,众人早已疲惫。
文天祥负手而立,腰间佩剑轻轻摇摆,他虽高兴逃过一劫,但不免有伤心巩信之死,如今国破山河,人死人生都不过眨眼之间,巩信虽死,但他为大义大节而死,死得其所。
“报,有人求见将军。”
“哦?何人?”
“他并不说自己是谁,但他带来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巩将军的佩剑。”
文天祥急忙让来人进来,岂料一柄剑突地刺来,文天祥淡然一笑,也不拔剑,侧身躲过,身边众人大吃一惊,纷纷拔剑,却听文天祥道:“且慢,来者是我旧友。”
众人仍不敢收剑,但听一人笑道:“文老兄,没曾想你的剑术更进一步了。”
文天祥也笑了起来:“赵老弟,你来得正是时候。”
来人正是赵时赏,时赏风神明俊,议论慷慨,有策谋,尤为天祥所知,二人惺惺相闻,曾于都督府大摆擂台,战五日,胜负未分,由此以兄弟相称。
赵时赏为人深得民心,文天祥身边将士多与他相识,看到来人是他,无不露出微笑。
众人寒暄一阵,赵时赏神情一暗:“我将李恒杀死后,听闻身后赶来数万鞑子部队,老兄你莫要在此耽搁,还请速速前往南岭,回五坡岭重振旗鼓。”
文天祥叹息道:“我支援赣州,本想抵挡一阵,岂料鞑子来得迅速,兵败如斯,我乃圣上亲封大将,实在愧对天下啊!”
他正要再说,听闻四周杀伐之声渐重,赵时赏道:“老兄还废什么话,赶紧带着夫人小姐赶路,这路追兵便由我来对付。”
文天祥还待挽留,身边将士一并劝说,他猛地甩手,抱着赵时赏久久不言。
众人逃至此处休息一阵又要赶路,文天祥的妻女身子骨弱,已无法跟上大部队,其妻子毅然往后行去,文天祥阻止不及,被众人驾着往南逃去,他嘶吼着爱人的姓名,一口气难以吐出,竟昏了过去。
这一夜过得如此缓慢,众人行到一处大坑,听得身后刀剑相击之声甚重,知道赵时赏已与李恒的部队遭遇,心中担忧,但大局为重,趁着夜色元兵难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南岭。
路上文天祥悠悠醒来,左右不见妻子女儿,想到方才夫人神色坚决朝身后行去,竟喷了一口血,身边武将大惊:“将军!”
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当初他变卖家产领兵勤王便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生若不能报国恩,死又怎能见鬼神?
身边士兵行得迅速,不一会儿离开了大坑,文天祥边跑边道:“李三,你命人送信给身处泉州的李未雪,让她尽快对张弘范下手。”经此一役,他明白蒙古大军攻入潮州的计划已是提前,如今宋朝残余部队人数虽多,但朝中大臣各个拥兵自重,二十万大军简直一盘散沙,蒙古人用兵如神,采取各个击破的战略部署,短短几月便已攻下诸多城池,直逼崖山崖门镇幼帝所在。
李三应了一声,叫人牵来快马急速奔驰。
行了约莫三个时辰,突地黑暗中射出一根冷箭,李三猝不及防下跌倒在地,他急忙抽出佩剑,凝神以待,不料对方迟迟不现身来,这倒让李三稍稍舒了口气:“他定是以为我已死在箭下。”
他又等了片刻,仍是不见射箭之人,便吹了声口哨,马儿又折了回来,李三一跃而起,上了马背,马鞭用力一抽,马儿嘶鸣,撒腿子便朝泉州奔去。
待得李三走后不久,黑暗中有人叹息:“差点误了大事。”
另一人道:“白勺,你我在此等候多时,到底是在等谁?”
黑暗中现出白勺冷峻美艳的脸来,他盯着前方的黑暗久久不曾移开:“等一个身关天下兴亡的人。”
那人又道:“但你为何约我来此?”
白勺眉头一皱,懒得回答,可那人极为顽固,他问的话,定要有人回答。
于是不依不挠:“白勺,别以为你与我妹子的事毫无关系,我便对你客气三分。”
他说话越说越大,白勺终是忍受不住他的愚蠢,低喝道:“唐小南,莫不是你练武练得脑袋出了问题?”
哎哟,这话说得唐小南都要气炸了,他放下手里的弓,想要去揪白勺的衣领,白勺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他吓了一跳,急忙收回伸出去想打白勺的手:“小爷不跟你一般见识,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在这里等文天祥文将军,是也不是?”
白勺不语,他一向觉得和蠢人说话是件愚蠢的事。
唐小南却受不了别人不理他:“白勺,我说。
“住嘴!”
“我。唐小南讪讪闭上了嘴。
忽然黑暗中有许多人的脚步声,唐小南知道文天祥已来,急忙蹲了下去,在脸上抹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