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立于半空,长发用麻绳束起,迎风摆动,身着暗红色开口长袍,内罩紧身黑衣,气势凌人。
虞子阎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不会因刚才的变故而心生怯意,但在看清男子长相后,却依然控制不住心惊。
只见男子面白如纸,一张薄唇苍白如鬼,偏生双眼处仿如女子妆染般涂上猩红色眼影,“眼影”狭长而上翘,从眼睑处蔓延至太阳穴,看起来气势格外逼人。
只是这样倒也罢了,虞子阎何等眼力之人,只消一个照面便看出了异常。
哪怕就是六个月前的血魔都不会有这般气势。那么只有唯一的可能了。
想到这,虞子阎心口一颤,他以为血魔一直没有报仇,是攻打花间派之后魔云宗元气大伤,畏惧万毒门的实力不敢挑衅,却原来,他是去再修魔功了!
只是,昆仑大法何等神功,竟被他说练就练成了?!这次短短不过半年时间!
不可能,虞子阎定了定心神,魔云宗的昆仑大法就如同万毒门的万毒经一样,第五狐闭关这么多年都无法实现,他血魔区区半年怎么可能做到。
这样想着,虞子阎忽然嗅到轻微的磷火味道。顿时心中大定,原来刚才的火并不是血魔的力量,而是磷火的作用,恐怕撇开磷火,靠血魔的能力真不一定能控制住他的毒功。
想到这,他忍不住纵声长笑:“堂堂一任宗主缩头缩尾半年多,终于舍得出来了。”
说话的功夫,虞子阎的双眼一直盯着血魔,不错片刻。既是警惕血魔随时出手,也是为了打量血魔如今的真实实力。
同时,另一双眼睛也盯着悬在半空中血魔,寒路。
在炎热的夏季里,清凉的早晨本该格外舒服,微风吹来,却仿佛是寒冬里的冰水当头淋下,把寒路动了个激灵。
心里的慌乱忽然一发不可收拾。
即使寒路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与顾无忧之间陌生而又遥远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好似他们之间隔了道天堑,所谓的正邪,所谓的道德舆论,生生将他们隔绝在两个世界。
再怎么触碰,顾无忧距离他,也越来越远。
半空中的血魔脸上冷漠的没有一丝表情,他只是冷静,居高临下的看着虞子阎,像是在打量猎物。半空下面交战的双方各自举着武器,看向领队,见领队没有指示,一时间都尴尬在原地。
血魔打量了虞子阎许久,就在虞子阎准备出手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这个人,你是自己收拾,还是我来?”
他这句话说的突兀,但很快就有人接口:“我来。”
话音刚落,就见一头纯黑色遮天巨蟒突兀的从血魔身后出现。它修长的身躯直立,额头上站着一个眉心有黑色印记,嘴唇发黑的男孩。
正是顾邢子。
或是天命如此,半年前顾欧阳毅给的药弄丢了。
之后魔云宗遇难,他闭关,一直没有机会去找欧阳毅重新弄一份来。而等他闭关出来之后,顾邢子居然把毒功生生提高了两个层次。
顾无忧后来才知道,顾邢子这个蟒蛇朋友非但有毒囊,而且毒性极大。在顾无忧闭关的时候,顾邢子每天炼化蟒蛇体内的毒素,现在毒功入骨髓,贯血脉,也不知是福是祸。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他和他儿子,都注定了会和魔教有扯不断的牵连。
顾邢子看着虞子阎的目光带火:“我们的仇该算算了。”
其实顾邢子想说的更有气势一点,毕竟父母之仇,喂毒之恨不共戴天,可惜他年纪还太小,一时间学不来仙衣飘飘的高人说话,只好把满腔怒火转为能吞噬人的目光。
虞子阎冷笑:“就凭你?”
血魔不作声,顾邢子确实打不过虞子阎,可是还有他。
这场厮杀,便是日后名闻天下的紫荆山之变,拉开了魔云宗反攻万毒门的序幕。两个魔教的巨头自此开始了不死不休的混战。
这一日,杀伐不断,尸骸遍野,鲜血汇流成海,血腥味冲刺鼻腔。
像极了六年前奕剑谷的那一战。
寒路一直在远处看着,看着顾无忧出场,看着顾无忧动手,看着他把虞子阎的头拧下来,喷薄的鲜血流满衣襟,看着魔云宗的人扯开喉咙高呼宗主……
寒路终于对顾无忧的行为排斥起来。
他忽而转身离开,一如他来时,没有让任何人知晓。
风猛烈的刮,把门窗吹得呼啦直响。窗外暴雨,天色阴沉,唯有院子角落里的芭蕉,绿的耀眼。
夏落本想午睡片刻,睡得着实难受,被窗外的雨声惊醒,索性坐了起来。她身上穿着松垮的白色中衣,眼窝深陷,看着比一个月前更加憔悴。
她拿起床头的紫檀木盒子,打开来里面躺着指头大小的藤蔓。到底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夏落还是舍不得把五帝锦弃尸荒野,可是拿在手里却又想起在魔云宗的种种,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
便索性留在了身边。
忽而想起去年救下的那名女子嘱咐,便盘腿打坐,将蛊虫置于掌心,随着它从掌心处钻入体内,夏落念起一段拗口的梵文。
崔嵬打开窗,让解暑的凉意吹满整间屋子,这家随便找的客栈别的不怎么样,倒是院子修建的不错。尤其在雨中,肥了的芭蕉鲜艳欲滴,别有番景致。
正想着,忽见雨幕中出现一抹白色的身影,暗想这大雨天谁这么有兴致在雨中漫步,定睛一看,居然是夏落。
崔嵬一眼瞧见,心里很少疑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