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再不是那朵雍容端丽的牡丹,再不能有那般花开动京城的风华万千。
古有武皇号令群芳开放,唯有牡丹胆敢不从。
她便是不能轻易降下身段的人。
李煜明白,她是逼得一切覆水难收,无论如何,娥皇心意决绝。
他轻轻放她躺平,眼睁睁看着她气若游丝弥留之际,“娥皇,李从嘉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他此生唯一嫉妒过的人。”
她眼前迷离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初见时候他一目重瞳的风华却清晰如昨,最后一丝力气,娥皇轻轻微笑,“我从来未曾听他如此说过。”
李煜也随着她笑,将她散乱的头发一一理顺放入被中,看见她头上还有金玉的钗环也顺势为她取下,唯恐她躺得不适,“他很自私,从不言爱,可是今日他想告诉你,除了爱他还有嫉妒,同样不曾说起过。”
“我以为他那样的人……永世不会懂得嫉妒。”
“他自己也曾经如此认为,嫉妒本是源于自身的恐惧鄙陋,李从嘉应该是外人眼中最不需要这两个字的人,可惜他也懂得嫉妒,他嫉妒你,嫉妒你的勇气,嫉妒你作为女子却原比他更为果决。就像今日,你仍旧让他嫉妒。他也曾经想过果断放弃一切,可惜他做不到。娥皇……你当真如此煎熬,那便去吧……我放你走。”
很困乏的声音,像是就要睡去,娥皇动动唇齿,忽然对他说,“你的手很冷。”
李煜哑然,原来如许经年,他一直不曾温暖过她。相反地竟然他每一次回过身去都习惯了她的守候她的温度。“娥皇,那谱子我真的不曾认真看过,我不知它究竟如何。”
榻上的女子了无声音,再没了回应。
流珠突然大声呼喊着来人拦下周府二小姐,女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十万火急般地喊着姐姐。宫人想她或许是听见了皇后在宴上大不敬的消息进宫而来也就不做阻拦,她是皇后的亲妹妹,何况皇上不久前才恩准了她可以出入宫廷。流珠说着皇后病情不定皇上正在里面探视,外人不得打扰,全然不知屋内两人发生了什么,还当如常呵斥着前来打扰的众人。
女英不断地叫嚷。
李煜捧起娥皇的脸颊,“我早该想到从你开口说求我那一刻起,你就是动了心念的。娥皇…怎么可能求人呢……你绝望至此,太难过了吧…那便…不如归去……”他说着让她走,像是让她安心。一切无用的喃喃自语还有谁能听见?李煜微笑重瞳如魅,那一腕血肉模糊却依旧美得可倾天下。
娥皇的唇齿因为藏毒而血肉翻出,他低下头去最后轻轻地吻她。指尖冰凉。
却不言爱。
“我很嫉妒你能如此狠绝,用这样的手段惩罚我。”他声音平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发妻服毒自尽慢慢死去。
他不叫太医,而她让他看着自己离开。他说过,她的三件事他必当做到。
“我们夫妻二人,当真是世间难寻。”李煜大笑起来,终于忍不住心中悲怆一口鲜血在地。
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记不记得那一年的词句,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琵琶伴七弦,以歌南风。
第一百五十二章凤去台空(下)
门外。
女英心跳很快,从她听见姐姐疯言疯语打乱了一夜全城同欢的消息后便隐隐觉得要出事,今天是霓裳羽衣舞重又现世的日子,万相物极必反极盛之歌转而便是极衰,但愿是自己多心。一旁流珠说着无事,“太医刚刚来过,现在皇上进去亲自请皇后服药了。”
可是屋内静得让人心慌。
女英坚持不走等在外边,四下里的沉闷气氛让流珠也紧张起来,她突然想起方才屋内的响动,有些后悔没有坚持进去查看,现下全无了动静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是自幼跟着娥皇的丫头,说起来皇后这一次可真是失态了。按照娥皇的性子待她清醒过来这必是个很大的打击流。珠忧心忡忡,看看女英又望望紧闭着的木门,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走上前去。
门却突然开了。
众人屏息全部愣在当场,皇上一身是血推开门来,夜风猎猎忽地灌入,他衣袂翻飞一目重瞳深重远比夜幕幽邃,那一瞬间,其人近妖。
玉霄阁上至高之处还能望见珠光闪耀,这一刻繁华已远。他独独站于风中,前所未有的迷茫。
究竟是怎么了。
下意识地回身,以为你还会微笑着唤自己的名。
却只看见宝珠映照下,一地黑褐色的血迹。
女英连声音都在抖,她还未曾见过如此场面,哪还顾得及分寸礼数先于众人开口,“姐夫…….姐姐她……怎么了?”一句话惊醒了两侧宫人,她们只见得皇上浑身带血全都慌了神,“太医!快宣太医!”
李煜喉间腥甜强忍下去,“不必。”执意不让人去找太医来。
女英突然冲上去问他,“姐姐怎么了?”李煜看她,“你不是很期待有朝一日她不在么?”碧绿的衣裳颓然退后,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李煜,“姐姐到底怎么了?”她就要进屋内去被李煜命人拦下。
“皇后因病既薨。”一句话说出来流珠惊呼晕倒在地。
女英遍体生寒,这个人…….她看着眼前的李煜,他竟然此时此刻还能如此镇定,姐姐或许说得没错,他…….和自己臆想得不一样。女英挣脱出去直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