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鲜明的告示牌上掠过,忽然间一颤,凝在远处一只手臂上!那只手臂伸得笔直,是最深沉而浓烈的绿,在一片颜色暧昧的背景中如此的突出,正做着一个最简单而熟悉的手势:报告你的方位!
陆臻顿时笑起来,伸手,努力伸到最高:我在这里!
远处的手掌翻转了一下,换了另一个指令:向我靠拢。
陆臻在人群中穿梭,几乎拿出冲锋的劲头,搞得身后一串的抱怨声。偶尔被人流冲移了方向,一抬头,那只手仍然稳定地宣告着他的存在。
夏明朗终于从人群中看到陆臻的脸,便夸张地揉着臂膀抱怨道:“你小子什么眼神啊,到现在才看到我!”
陆臻也不反驳,只是不停地笑,喜悦满溢。
“你傻笑什么啊?”夏明朗诧异!
陆臻摇头不语。
“什么事这么开心?”夏明朗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正想追根究底,却已经被人一手拽了胳膊拉着走:“走,跟我回家!”
站台上都站满了人,车厢里自然只有更挤,夏明朗和陆臻两个凭着特种兵的身手,顺利地杀入罐头里做了两条沙丁鱼。陆臻经验丰富抓到了一边扶手,就有点担心夏明朗:“你小心点,站稳了!”
夏明朗简直绝倒:“就这种地方,你还担心我会摔到?”
他虽然不是机步连出身,可是车载步兵的功课在特种兵受训的时候可没少做。夏明朗心忖,以后得限制陆臻的探亲假了,上海这地方水土太邪门了,怎么才来了没两天就娘们成这样了。
被他这么一问,陆臻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就在此时,到站了,车厢里一阵摇晃,夏明朗当然可以站稳,但挡不住别人不稳,更何况下面连个放脚的空间都没有,重心控制不好,四面八方的压力一起过来,饶是夏明朗为了面子硬扛,还是被撞得晃了晃。陆臻一挑眉毛,笑得很是缺德。
靠!夏明朗心里骂一句,索性顺势一扑,撞在陆臻身上。
这车厢里兵荒马乱的,你压我身上我撞你胸口的事多了去了,自然也没人会注意,只是夏明朗刚好往前倒了一下,背后空出一点间隙,一个刚上车的人见缝插针,硬塞了进去,这下子夏明朗身体倾斜,重心全在陆臻肩上,只能一手撑住车顶勉强平衡。
“我说,这位同志!让点地方出来给我放脚成吗?”夏大人艰难回头,却只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生在那儿站着。
那小女生抬头看他一眼,很是艰辛地往后挤了挤,苦着脸道:“我尽力了,等到站下了点人再说吧!”
夏明朗不好和小孩子计较,只能随她去了,倒是陆臻努力往后靠了靠,至少让他能自己站直了身体。
有时候越是拥挤的地方,越是独绝。
此时此刻他们因为情势所迫,面对面站着,胸口紧贴,略一偏头,呼吸便喷到了对方的耳朵上,忽然觉得好像身边那么多的人,都远去了,成了模糊的背景。
“陆臻!”夏明朗在陆臻耳边小声说着话。
“嗯!”陆臻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一点一点地麻起来,眼角的余光,看到夏明朗的侧脸,黑亮亮的眼睛与厚实的嘴唇。
“我听到你心跳了!”
“嗯!”陆臻看着夏明朗后颈处短短的发根,还有深麦色的皮肤。
“小同志在想什么呢?心跳不稳啊!”
“嗯!”陆臻稍微偏了下头,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道:“你信不信,我在这里亲你一下。”
呃?夏明朗一愣!
到站了,车厢中的人们又是一阵摇晃,夏明朗只觉得脖子上微微一凉,某一种温柔的轻触,一触而收,那块皮肤便不可抑制地痒了起来。
车门打开,终于又下了点人,车厢里松动了一些,在夏明朗几乎有点凝定的目光中,陆臻若无其事地退开半步。
陆臻领着夏明朗坐地铁到离家最近的站头,出站已经没几步路,作为两个步兵,用脚丈量一下土地也是很应该的行为。
“对了!”陆臻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记住刚才那个地铁站了吗?还有等下把我家的地址记下来,将来要是再走散了,你自己先回家。”
夏明朗头一歪:“你家地址我知道啊。”
“呃?”
“不是吧,你忘了今天早上是谁先开车出来的啊?”
陆臻恍悟,回想起自己方才在地铁站里的举动,顿时觉得特别没面子。
“怎么了?”
陆臻脸上微红,当然死也不会把刚刚心里想的事对夏明朗坦白一番,眼神闪烁一番,马上另开一个话题,顾左右而言他去了。
至于陆家二老,其实都是很好哄的,对着陆妈妈就是要夸她漂亮有气质,而对着陆爸爸,则是另一番台词:要身体力行地夸他做的饭好吃。
陆臻一边按着门铃,再一次嘱咐。
门开处,是陆妈妈站在门口,眼睛里有点嗔怪似的:“怎么搞到这么晚才回来,你爸都等急了。”
陆臻黑线,总不能说俩大男人在地铁站里失散了,演了一出人海漂流吧,那也太丢人了,特种部队的里子都要被丢光了。
“好了。回来就好!来来,让爸爸看看……”陆爸爸陆永华从厨房里迎出来,笑呵呵地打着圆场。
“爸!”陆臻欢呼一声,扑上去熊抱。
“好好!”陆永华欣慰地看着自己儿子:“嗯,黑了!也壮了!”
“那是,老爸我跟你讲,这次不带吹的,我现在可厉害了……”
又来了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