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嗓音里,此刻终于显现出一些沙哑的感觉。
杞月剧烈的喘息渐渐平复,可是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脑中也是一片混乱,额角疼得厉害,好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过似的。
杞月放松身体靠在龙夜寒的身上,轻扯着唇角,唇边还带着血迹,“寒,你担心?”
短短的四个字,不带所指,除了力尽之后的虚弱,还带着一些让人诧异的欣喜的感觉。
龙夜寒听着,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一句话也不说。可是一只小手却在这个时候搭上了龙夜寒的肩,低低的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在龙夜寒的耳边响起。
“寒,不疼……”
接着,便没了声音。也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龙夜寒的脸上沉沉一片,洛辰偷眼看着,却是看不出龙夜寒在想些什么。
不疼么?洛辰凝视着杞月的衣角,不觉间恍然失神,怎么可能不疼?这两个人之间,究竟是……
龙夜寒忽然站起身,抱着杞月,向着门边走去,洛辰并未回头,甚至没有起身,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室冷风,看着被扔在地上的染血的白毛巾,被溺死在浅青色液体之中的噬心蛊虫,敛下眸,不知所想。
或许,他该回去了吧……
回北辰……
东离,他已经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了……
“轰……”“轰……”……
礼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每隔一小段时间便有一声鸣响,即使隔了这么远,却仍然有一种震耳欲聋的感觉。一声不多,一声不少,正是五十下声响。
足足听了有一刻钟,洛辰这才猛然记起,今日,是寒帝的五十寿辰呢。
五十寿辰……
洛辰低笑着,目光落到身前的这一些事物上,那浅青色液体的清香与血液的腥气混合着在空气中弥漫,显出丝丝缕缕的甜腻,闻得多了,却会让人觉得反胃。
这便是五十寿辰么……
礼炮轰鸣之中,站在赤璃殿上的众位大臣偷偷抬头望着殿上那个端坐的身影,心里的滋味,却实在难以说得清楚。
第四卷天下第二四二章朝堂
那个高大的男人,依然是半倚半坐的慵懒姿态,双眸微阖,笑容温和中带着一些说不出的邪肆。骨节分明的手轻握着光滑的玉杯,轻轻转动。
“礼成……”周瑾拉长了音调,扯着嗓子朝殿下喊。大半天下来,他的嗓子已经有些嘶哑了,稍稍留意,便可听得出其中的那份不自在。
只是在场的都没有那个心思。众位低着头默默不语的大臣们心头间,不短流转而过的,还是上午时分那抹遗留在天师殿外的嫣红,那个被龙夜寒毫不犹豫的护在身后的瘦小身影。
钱真青微合眨眼,拱手迈出人群。“陛下,臣请奏。”
宽敞的大殿上,他的声音回荡着,层层叠叠,竟像是声声发着微颤。
殿上的帝王挑着唇,扬手,袖袍的荡声竟将钱真青的话语掩盖。“说。”他微敛着眸,笑容漫不经心。
“是。”不知道为什么,钱真青的额上此刻已是汗水点点,他低着头,说道,“今晨在天师殿之事众人皆见,天师殿外殿本对平常人没有限制,但十一皇子竟也入不得其中。十一皇子……血统不纯,不知陛下……将以何处之?”
妖孽二字在口舌之间无声转动,可凝滞了许久,还是以“血统不纯”带了过去。钱真青也是有些拿不准。他不知此时端坐于上的帝王是不是有责罚之意。但以先皇之例来看,此事若是想要掩盖过去也是不能。
可是若说陛下会将十一皇子怎么样,他也说不准,那么……
“爱卿意下如何?”寒帝还是轻笑着,半点儿也叫人看不出是喜是怒,低沉的嗓音将那几个字缓缓吐出,也不见是放在心上的模样。
钱真青的心里愈加忐忑不安起来,他确是拿不准陛下的意思。这么大的事情,竟连脸色也未有变化。实在是,叫人难以分辨……
“陛下,臣以为……”原本若是妖孽现世,一招规矩是要当场诛杀的,先皇那位爱妃算是破了例,只是被关入了天牢之中,却并未作出判决。而依照陛下对十一皇子的宠爱程度,他也不知道,十一皇子会不会是第二个例外。“……臣以为,十一皇子血统不纯,已无皇子之实,依理当诛。陛下仁爱,或可远放南边……”
殿下除了钱真青自己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周围的大臣们都是低着头,默默不语。一种近乎诡异的寂静悄然凉了钱真青的心,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消失。
龙夜寒转着手中的茶杯,连眼都没有抬。“众卿以为如何?”
低沉的嗓音一如往常,平静淡漠,听不出一丝发怒的迹象,钱真青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龙夜寒从高高的台上往下看去,下边黑压压的一片,却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沉静。龙夜寒的眸子里渐渐蒙上了一层冷色,一直挑起的唇不知何时已经放下,直直的抿着,一直用温和掩饰着的属于帝王的威仪,此刻终于去了粉饰,清晰的显露于人前。
“丞相有何见解?”
陈式明微微躬身,道:“今晨之事不仅为我等众人所见,当时在场的亦有各国外史,此时若是处理不得法,臣唯恐于陛下圣明有伤。”
“哼。”龙夜寒轻哼了一声,眯着眼,没有说话。那两只深色的眼眸中,却是有些许暗色闪过。若不是当时有外史在场,若不是当时只顾着杞儿的伤势未能及时对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