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一直坐在通向后院的小径旁,痴痴地看着许烟雨闺房的方向发了好久的呆。
现在他虽然还不能正大光明地看到心爱的少女,但是比起误以为许烟雨佳人已逝的时候,他已经无比满足了。
涎着脸发花痴的阳明傻愣愣地矗立在小径旁,在某个好哥哥的眼中他的身影显得越发猥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许炎暗暗告诉自己要淡定,但是却仍然没忍住越发急促的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看似温柔实际恶狠狠拍了阳明一下后脑勺,阳明痛呼一声,猛然间回头瞪着下手毫不留情的发小恨恨抱怨道:“干什么啊你!”
“有空在这里对着窗子发呆,还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完成主上的要求!”许炎冷哼一声,明确表示出了我们家不欢迎你这只大尾巴狼的讯号,指着大门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阳明顿时脸色一变,收起了不悦的情绪可怜巴巴地看着许炎,一边酝酿着说辞一边无赖地扯住了许炎的衣袖:“我现在回去一个人多可怜啊,这么久没回府府里一定积了很多灰,我没有地方住了啊。”
阳明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为了留下几乎什么话都敢往外蹦了。
许炎听了倒是只微微一笑,顺手挽了下衣袖便把阳明手甩开了,不可置否地听着他为了见到心上人随便瞎掰,眼中隐隐露出一丝好笑。
阳明见自己说的话好像没有打动许炎,但同时也没惹怒他顿时觉得是自己的苦肉计似乎开始生效了,便再接再厉地说道:“作为多年好友和师兄,你难道不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吗?”
许炎瞟了一眼阳明,脸上隐隐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看的阳明下意识背后一凉。
许炎每每露出这种表情,最终下场凄惨的就会是他,阳明自小就不明白为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许炎出的主意,但是最终却是他领的罚。
再温柔谦和的青年在面临失去自家宝贝妹妹的情况下都会黑化,更何况是本来就不是什么小白兔的许炎呢。
白皙俊秀的青年面带微笑,说出的话却分外冷酷:“第一,你府上管家有多出色恐怕不用我重复一遍,当初某人搬出王宫的时候可是狠狠夸赞过不知道多少次呢,不是吗?”
“第二,你虽然是家父的关门弟子,但是年将及冠,也算是个成年男子了,你留下来用饭让烟雨如何自处?”
“第三,李暳和济云都还住在书院,你的房间我一直都有叫人打扫,你怎么能算是无处可去呢?”
一个比一个犀利的反问句砸得阳明下意识一愣,明白了许炎是秉持着坚决隔离他与烟雨之间的距离之后,本来还漾着一脸讨好笑容的阳明顿觉一阵委屈。
但是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最终只好垂着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许府。
许炎在赶走这个一天之内从他的挚友降级到觊觎他家妹妹的登徒子的家伙之后,便心满意足地回了头,这才发现许映才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满脸含着笑意,眼中带着揶揄之情。
擅作主张赶走阳明的许炎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有些羞窘地看着自家父亲,努了努嘴唇最后却没说出话来,只能低低唤了一声:“父亲……”。
“你……你都听到了吗?”许映才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在幸灾乐祸。
他伸手拍了拍许炎的肩膀,低声夸赞道:“你做的好,我们许家的掌上明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人夺走呢。”
许炎一惊,他自从懂事以来一直在许映才格外严厉的教育下兢兢业业地求学,几乎从来没有听到过这般直白的夸奖。
他的怔然立即被许映才注意到了,年过半百的老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一向对自己这个独子要求最严格。
爱之深责之切,恐怕说的就是多年前的他。
但是直到险些失去了爱若珍宝的嫡女,许映才才突然意识到这一双儿女在他的心中究竟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位置。
他明明是最以自己的儿子为傲的,但是却偏偏对他夸奖最少,为了保护烟雨甚至还将刚刚金榜题名,踏入官场的嫡子一个人留在这变幻莫测、步步凶险的权力中心。
许映才叹了一口气,低低地咳嗽了两声。
皱纹不知不觉已经爬满他的脸庞,他的身形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硬朗健康,他不知道能与自己的爱妻和一双儿女呆在一起的日子还有多久。
只是他再也不想吝惜任何的夸赞,只是为了防止许炎矜骄自傲了。
许炎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赧意,久违的来自最尊敬的父亲的夸奖显然让他喜形于色,他低头轻轻应了一声是。
许映才招了招手,许炎立即会意小心翼翼地伸手扶着自家父亲。“时辰也不早了,你母亲大约已经准备好晚膳了,走吧,我们回前厅。”
老人脚步很慢,略显蹒跚,他这几年虽然带着女儿妻子隐居庆州,但却时时刻刻担心着大妃娘娘的爪牙和独自一人留在汉城的嫡子。
许映才侧头打量着已经成长为俊秀夺目、风采卓然的青年,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语气中满是欣慰:“这几年你的表现,简直让我出乎意料。”
许炎认真地听着来自父亲难得的夸赞,面露喜色,那副聚精会神的样子让老人忍不住心怀大慰。
“你做的很好,我就不必再多教你些什么了。”许映才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好似想起什么一样,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