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教主还是疼他的。
关无绝心内暗自欣悦,护法本来就只是想逼教主出来见他而已,如今得偿所愿,自是顺坡下驴,乖乖道了声知罪求饶。
云长流背转身不看他,命阴鬼退了下去。
阴鬼们一走,卧龙台下更加空寂寒冷。风刮得凛冽刺骨。关无绝低头跪在那儿,几缕乌黑发丝垂在眼侧,正想着要不要先开口,就听见云长流沙哑地吐出一句:“你这是拿自己要挟本座。”
关无绝忙道:“不,无绝的确知错。昨日是属下过分了,教主若心里难受过不去,尽管往无绝身上罚便是。”
云长流倏然回身看他,不敢置信道:“你错!?”
“自然是属下错,”关无绝沉声道,“教主,无绝知道您介意什么,那事……真怪不得您,要怪也只能怪属下。”
“你……你……”
云长流惊怒不已,脸上却更褪一层血色,突然痛苦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他猛地弯身捂唇,“咳”地一声,几点血沫就从指缝间落下。
“----教主!!?”
这下可好,云长流咳个血,差点儿没把关无绝的心跳给吓停!护法连忙爬起来扑过去,想扶教主却又不敢伸手,最后虚虚扯着云长流的衣角,人却又双膝一弯跪下了,哀声道:
“都是无绝不好,都是无绝不好……您这是哪里不好受?”
云长流方才吐的那口血本是内里郁结、内息反冲所伤,本无甚大碍。结果刚忍过方才那阵闷痛,睁开眼看到关无绝这么个慌张样子,又是心口一绞。
……他的护法,分明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被他这个教主给欺负了,却反倒跪在他面前连连求罪。
关无绝焦急得要死,反倒忽略了此刻云长流的愧罪之色,只顾着求道:“无绝当真知错了教主,您先同无绝回养心殿成么?昨日之事……”
“昨日!”
云长流打断了关无绝,死死地盯着他,似乎不甘心地要从护法的神情中寻出一丝的怨恨不满,哪怕仅一丁点儿的委屈出来,一字一句道:“昨日……分明是本座轻薄于你,你如何恼恨本座都是应该!”
关无绝暗自发愁,心说瞧吧,果然教主是有心结了。他认真道:“不不,没有的事,是属下耍了心机,故意骗得教主同属下亲密。”
不料,云长流的眼角竟微微地红了,伸双手去搀关无绝,声音哽塞,“够了。护法怎可如此妄自轻贱……”
关无绝膝行着往后一退,他见着教主态度一软就又放肆起来,倔着不肯起身,道:“求您同属下回去。”
云长流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也好,先回去。”云长流强作镇定地将护法扯了起来,心内却忍不住又一阵钝痛,“本座,也有话要同你说清楚……”
他实在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向无绝开口。
……
总算把云长流给劝回了养心殿,关无绝还未肯安心。
他早就摸过教主的脉搏,知道应该没什么大事,可还是隐隐后怕,求着云长流往床上躺着歇了,又记挂着温枫说教主昨日饭都不肯吃,又使唤近侍煮了热汤要喂教主喝下。
云长流难受得不行。
他自觉本是他对护法做出了那般轻浮举动,又躲着人整整一天没给个准话,不负责任到了极点。如今反要关无绝忙前忙后的伺候他,这算什么事情!
可是云长流几次想要解释,都被关无绝恰到好处地打断在开端。
一两次也罢了,等这么重复了多次,云长流哪里还不知道是护法故意的。
他顿时把脸色沉下,躲开关无绝喂过来的一勺汤,“你当真不肯听本座解释么。”
关无绝把瓷勺往碗里一放,无奈点头道:“那您解释吧,无绝听着。”
云长流道:“我……”
关无绝道:“您如何?”
云长流面露难色,吃力道:“我……”
关无绝一拍大腿,理直气壮道:“您看!您一时半会儿又解释不清!”
温枫在旁边忍俊不禁。红袍护法也倚着床头笑了起来,好言好语地凑过去哄劝,柔声道:“来来来您先喝了这口汤……真是,看看多大点事叫您闹的。唉,不就是亲了一下么?”
云长流却给他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惹急了,脱口而出:“若是本座心悦于你,难道在护法心中也不是大事!?”
“……”关无绝的笑容僵了僵,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他眨了一下眼,多少有些遗憾地道:“教主,无绝也算是跟了您四年了,如若您当真全心全意心悦什么人,也不会这么躲着。”
悲哀痛苦之色再次掠过了云长流的眉间,他低声道:“本座并非……”
关无绝随口嗯嗯几声以示自己都明白,他转头对温枫道:“待会儿记得叫关木衍也过来一趟瞧瞧教主,我着实放不下心。”
温枫点头道:“我知晓,你放心就好。”
云长流简直恨不得再吐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