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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任劳任怨的温近侍惯例地来清绝居接教主回养心殿。
烛火卫通报进去,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诡异,道:“温近侍,教主传您进去。”
温枫就觉着有些奇怪,可他没问,径直进去了。近侍对清绝居并不陌生,也不用人引路,自行往里走。
等他走到主卧门前,正欲敲门,就隐隐听见云长流清淡的嗓音幽幽地传出来:
“昨晚非闹着‘还要’,现在起不来床才知道难受了?”
然后就是关无绝夹杂着含混呻吟的,倦懒无力的声音,“唔……属下昨晚……酒后失态,教主恕罪……”
温枫:!!!
云长流无奈地叹,“……真疼的厉害?”
“嗯……”
“别动,给你揉揉。”
“教主使不得!无绝惶恐……属下能起身的,唉您、您别按着我不放呐。”
云长流似乎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又淡淡道:“护法昨晚可大胆得很,怎么和本座睡过一夜,反倒惶恐起来了?”
一门之隔外的温枫呆若木鸡。近侍那张清秀的脸上已经满面赤红,想敲门的手抬了又放,却落不下去;想求见的嘴张张闭闭,却发不出声。
他口干舌燥,眼前金星乱冒,心里尖叫道:
天啊!老天啊!
爹爹啊老教主啊天上有灵的蓝夫人啊!!
教教教主他,他----他他他居然真的把护法,把阿苦给睡了!?
就这一瞬间,温枫脑内闪过千千万种羞于启齿的香艳画面,什么颠鸾倒凤啦什么云朝雨暮。最后近侍又哭又笑地一捂脸,转身就要跑。
可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屋内云长流的声音陡然拔高:“温枫!为何不进。”
温枫只好悻悻然挪腾回来,心说我这不是给您俩多点时间温存会儿么。
结果他一推开门就懵了。
屋内清亮干净,虽有未散的酒香,却没有暧昧的糜烂气息。床铺也是整洁的,云长流散发坐在床头,强摁着护法躺在他腿上,指尖缓缓地揉着关无绝的太阳穴。他听见温枫推门的声音,头也不抬道:
“他昨晚醉得狠了,你去叫人熬些醒酒汤来。”
结果教主半天没听见温枫应是,疑惑地一抬头,“……温枫?”
这是怎么了?
为何脸上那么一副死灰般失落的表情?
为何又成了悲愤到恨不能扇自己耳光的表情?
关无绝本来还在头疼得难受呢,见温枫这样子顿时明悟了什么,忍不住拽着云长流的衣袖放肆地笑个不停,把教主弄的一头雾水。
很快,等温枫欲哭无泪地出去叫人熬醒酒汤了,屋子里又恢复了两个人。
关无绝才笑过一阵,趴在云长流腿上眯着眼,冷不丁被教主伸手摸了摸头发。云长流轻轻问他:“那四个女人哪里来的?”
关无绝诚实地回答:“某处分舵主送的。”
这也是很常见的事情了,各城分舵与位于神烈山总教距离遥远,平时是想贿赂也没有良机。正因为如此,每次进息风城都有一堆人绞尽脑汁地想要巴结上总教的大人物。
新教主云长流神龙见首不见尾,又传说性子冷淡寡欲,而四方护法关无绝如今风头正盛,大权在握,又是个常替教主奔波的,许多分舵之事都经由他手。自然会有人想方设法地要搭上这条线。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再想想这位关护法还是个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便有了一处舵主起了这方面的心思。
不知是脑中怎么地一抽,许是昨日宴席上那位子坐得他心里生了几分别扭并几分忐忑,又许是云教主这些年过于清心寡欲实在让护法担忧……关无绝居然还真收了。
不仅收了,他还仔仔细细地将那四个美貌少女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确认过真是干净无害没有武功的处子后,转手就送到养心殿里去了。
云长流目光深沉地打量了关无绝许久,启唇复问:“既然是佳色美人,护法为何不自己享用?”
关无绝:“……什么?”
这种话委实不似他那不沾色欲的教主会说出来的。护法脊背一麻,抬头却见云长流认真地看着他,谨慎而严肃地问道:“莫非你不喜欢女人么?”
关无绝吓得猛地从云长流腿上弹起来:“教主!?”
云长流用力把关无绝摁了回去。
然后沉着地继续问:“那你喜欢男人么?”
“……”
护法的面色宛如白日见鬼。
“怎地不答话,你究竟喜欢是不喜欢?”
关无绝努力静了静心,痛苦不堪地用力揉着额角:“教主,属下是不是昨晚……昨晚跟您说了什么胡话……”
云长流想了想,“你说你喜欢本座。”
关无绝苦笑,“您莫诓属下,这个不可能。”
“是没有。”云长流遗憾地敛眸,继续运了内力慢慢地给护法按揉穴位,“今日无事,你继续睡罢。”
云长流语气平静,心里却有些乱。那些邪念再次涌上来,被他懊恼地像拔除杂草般粗暴地揪起来扔了,可根却还深深地扎在心底,不仅除不掉,还鼓动着蠢蠢欲动的生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