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无绝熬干了心血才替他卸下逢春生的毒枷,若一味被困于过去走不出来,岂不是辜负了他受过的那么多伤痛。
云长流深吸了一口气。等无绝再好些,或许他该闭关冷静地想一想。
火气一消,心思慢慢沉淀下来,教主就开始暗自后悔纠结了。
方才,他态度应该没有太恶劣吧。
会不会把人吓着了。
万一无绝误会了什么可怎么好。
就在云长流想要转身回殿看看的那一刻,他听见关无绝叫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教主”
云长流乍一转头便见关无绝疾步追过来,脚步却有些不稳。教主脸色倏然沉下,轻功一展就落在护法身边将他拉住,“当心你跑什么”
“您还问,您都那么发脾气了”关无绝呼吸有些凌乱,脸色发白地苦笑道,“无绝无绝还能不管您么。”
“你你这分明是来气我”云长流又是焦怒又是心疼,忙把人揽进怀里,抬手运了内力给他揉抚心口。
关无绝顺从地靠在教主肩上渐渐平复了喘息,握住云长流的手说不碍事。云长流扶了扶他腰身,示意护法跟他往回走,“不生你气了,先同本座回殿再说话。”
云长流忧心护法,故意走的很慢。两人走了那么十来步,关无绝忽然脚步一顿,犹豫着轻声问。
“教主您您是不是方才没睡好可是做了不好的梦了”
云长流长睫轻轻一动,淡然道“没什么。”
看他这么个反应,关无绝立刻就猜出了个大概,愧疚地轻轻说了句“无绝知错。”
“以前的事是无绝对不住您,属下罪该万死。”
关无绝垂下眼。他当初一意孤行,虽然最终的确救下了他想救的人,但在护法看来,他的违逆欺瞒也是实情,救了教主的命和伤了教主的心,这并不是什么能功过相抵的事情。
“不敢求教主宽恕,但求您莫要闷在心里气坏了身子您要是不开心了,随意骂无绝两句打几下都成的。”
云长流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两人并肩走上了养心殿前的长阶,云长流忽然一弯身把关无绝拦腰抱起来,低声道“既然知错,那护法就该快些好起来,本座才能狠狠罚你。”
关无绝怔了神。
他头贴着云长流胸口,听着教主的心跳,一时连推拒都忘了。
云长流也是怕护法这么被抱来抱去的心里不自在,轻功快赶了几步上了长阶就放他下来,又揽着他慢慢往里面走。
兜兜转转,两人最后仍是回了书房,一起在案前坐下来。
关无绝看着那张椅子忽然轻笑起来,眼眸微亮地望着云长流道“教主,其实您要是真的跟无绝置气,属下定然会诚惶诚恐的巴巴跑去哄您;可您偏又心软了,反过来哄我长此以往,真会惯得属下恃宠而骄的。”
“既然如此,还是本座哄着你,”云长流无声地弯了弯眉眼,他亲自执了案上摆着的茶壶倒茶入盏,将热茶递到关无绝唇边,故意软了嗓音,“护法骄着便好。”
关无绝眨了眨眼,不怕死地笑道“无绝想喝酒。”
“……”
咔擦。
云长流直接捏碎了茶盏。
“唉呀教主”
关无绝惊了一声忙握住云长流的手,仔细看过他手指没有被划伤也没被烫着,这才哭笑不得地拿帕子给教主擦拭,“无绝开个玩笑,您这是气什么呢”
云长流冷冷道“得寸进尺。”
这人,就不该给他好脸色看。
“那次您逢春生侵蚀入骨,还能闹着非要同属下喝酒,无绝如今怎就喝不得了”
“本座喝的是新婚酒,能一样么。”
“教主”关无绝闻言忽然心下一动,忽然凑近了云长流,大着胆儿在教主耳垂上咬了一口,压低了嗓音道“说来,咱还没洞房呢。要么您再陪无绝喝一杯酒,今晚就”
他话没说完呢,就见云长流倏地站起,动作大的差点没把座椅带倒。教主活像遭了洪水猛兽似的,脸色变了又变,狠狠地瞪着护法张口似乎想骂,却一个字儿都没能吐出来。
最后愤然一拂袖,居然又又自己转出去了。
“唉教主教主”
关无绝叫了两声,这次云长流理都没理会,很快背影就走不见了。
养心殿的书房里阳光明媚,关无绝没追,一个人伏在案上笑得前仰后合。
唉呀,又给气跑了。
还是羞跑了。
总不能是吓跑了吧。
关无绝当然知道云长流不可能答应,毕竟以自己如今的身体,很可能做完一次就得昏过去。他倒是不介意,教主定然不会允的。
但是但还是忍不住啊。
护法眨了眨眼。
调戏他家教主,怎么就这么好玩儿呢。
也不知道,日后真正“洞房”起来的时候,教主又会是怎样一副样子呢。
第86章 木瓜(1)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冬夜的月光打亮了淡云,又如垂下的薄纱一般笼罩着人间。
此处乃万慈山庄以北,神烈山以南的郊野,崎岖又荒凉,甚少有行人经过。低丘与河流交纵,只有乱长的植被而没有平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