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景宁总说周家几个姑娘,荟丫头最投她的缘,我原先还想着,到底年纪大了点,会不会委屈了北静王,如今看着,倒真是个好的。皇后笑道。
和惠大长公主道:景宁就是个小丫头,懂什么!不过北静王妃确实是个好的,年纪大些也好,看着沉稳,听说已经帮着太妃操持家事了?
北静太妃忙行礼道:是呢,这不,特地来宫里谢谢皇后娘娘做得大媒。
我哪里当得起,这事儿,还是皇上千叮万嘱的,要给溶儿挑个好的,太后娘娘挑花了眼,好容易才相中这个姑娘。皇后笑道,可惜太后昨晚上多吃了半个桃子,如今有些闹肚子,不然太妃可还得再去谢谢太后。
可不是,等太后娘娘身体大安了,奴婢还是得过来请个安,好好谢谢太后娘娘呢。北静太妃以会说话闻名贵妇圈子。别人家孩子许的都是豆蔻少女,他们家水溶却指了个过了双十的,若要说她真的没有一点怨气,那还真是说胡话,但她就是有本事面上一点儿不显,哄得皇后太后都高兴。
又把话题扯到孔静娴的身上:景宁郡君的婚事也近了吧?我们家溶儿同靖远侯处得挺好,这几天经常说,靖远侯大概是紧张,竟是睡不太好了。
皇后问道:如今精神头怎么样?又看了眼大长公主,耽搁了婚事可是不好。
倒也不用担心,若是有什么溶儿回来一定不是那个样子,靖远侯先前不是济南林家的么,现如今的林御医听说还是他的子侄,最会调养身子的,溶儿说也就是紧张了些,精神其实还不算差,前几天还来我们家里喝茶呢,真是个又俊俏又有礼的孩子。北静太妃笑微微地恭维和惠大长公主,景宁郡君有福,那是个会心疼人的孩子。
和惠公主笑道:承太妃的吉言。我们家景宁是个不懂事的,也亏得是靖远侯这样沉稳的才架得住她。之前倒也听说过北静王同靖远侯关系好,想不到竟然好到这样子。靖远侯原先在山东时在孔家的家学念书,我是见过他的,朋友也多,不过会处得这么亲密的还真是没几个。
大约是溶儿瞧着他投缘,自己黏上去的罢!北静太妃道,惹得皇后等都笑起来。
前朝的事情,我们妇道人家是插话不得的,不过皇上也提过,如今朝里头的青年才俊,北静同靖远两个办事最得力。皇后的话点到即止,叫和惠大长公主与北静太妃相视一笑,心里皆是熨帖。
帝后和谐不是没有原因的,比起如今年轻美艳的妃嫔来,皇后更得宗室喜爱和尊重,难得的是施恩施惠的不过一句话的事,也不刻意。
和惠公主回公主府后,对待嫁的孔静娴道:且把你的傲气收一收,靖远侯不是一般人家,如今林夫人又在,若是你被人拿捏着重新学三从四德,我这张老脸挂不住。又对来请安的孔静瑢道:我知道你心疼你妹妹,不过靖远侯你也认识,以后若是小夫妻两个有了什么不高兴的,你别脑子发热,且两边都听一听。
孔静瑢道:林兄弟同我同窗了这么多年,他的脾性我最清楚不过的了,如何会同妹妹有争端?公主多虑了。
她这个当朝公主且是一口一个靖远侯,这些孙子孙女且没有对人家的爵位有什么表示啊,和惠公主叹了口气:你也别想妹妹的事,你自己的婚事,如何想的?
孔静瑢低头不语。
想想靖远侯五六岁的时候就跑来我们家提亲的样子,你看看你自己。公主到底没法子说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只得道,原先皇后说要赐婚的,我看你像是不大乐意的样子,帮你给推辞了。
孔静瑢忙行礼告谢。
你觉得皇后赐婚是件麻烦的事情么?这么谢我。和惠大长公主笑道,找寻常人家说亲不过也就是这样罢了。你以为靖远侯见过静娴么?便是你母亲给你说亲,也不会说你心里那一个的。她放缓声音道,长孙家也是大家,你觉得你娘会给你挑什么样的姑娘?
孔静瑢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做人不要太天真啊,你以为本宫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儿孙?公主保持着一种无力感摇了摇手,你且下去吧,仔细想想我今儿个说的话,算了,你也不会去想。我还能再活几年呢。
公主这话,孙儿如何当得起。孔静瑢叩地流泪道。
盛装的和惠公主不再说话了。
即使曾经是整个王朝的传奇,她也老迈了,再也回不到当年帮兄长争宗正、帮太上皇争皇位时候的果敢时代了。勇气、执着、恐惧一个不剩,只剩下一丝无奈,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那日恭敬又可亲的林沫来。
林家有福,得了个真心骄傲却又足够谦恭的儿子,这个儿子如今虽归了别人家,但是到底同根同族,林沫也是个有心的,虽然碍着祖制不曾为林白氏请封诰命,但是把她接来京城,并给予了该有的状元之母、甚至公侯之母的荣耀。
她不知道林沫是打哪儿来,起初因为这是个林清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弃婴,孔家也想过要推拒这门婚事,也是和惠公主道:林家是有名望的人家,子弟的教养不用我说,这个孩子你们前几天不是夸奖过么?我瞧着模样性情都好,就算不知道他曾经是哪家的孩子,他如今记载林御医的名下,是林家的嫡长子,谁还管他原先姓什么呢?孩子好就够了。
那时候她只是想阻止孔家与那些旧朝所谓的世家继续联姻而已,却没料到帮静娴找了这么合适的一个孩子。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