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里的火势不比正门,但要闯过去不是不可行。正在犯难之际,突然听得人群中一人喊道:“大家左右就是个死,但我们一定要保住大公子和李大人的平安。”
此话一出,幸存的一百余秦军纷纷响应道:“说得不错,公子不能死!李大人不能死!”
这些将士跪了一地,恳求道:“只愿公子和大人回去后能知悉我们的名姓,用这军功免了家中妻儿老小的徭役!”
扶苏跟赵衍对了一眼,秦法规定,只有军衔在五级以上者才可免除徭役,而这支先锋军大多数人还是刚得一、二级军衔的下士呢。赵衍没作多想,权当他是扶苏的回道:“好,我若能活着一定回宫禀明父王给你们家眷以恩典,若是家有奴隶贱籍的都一定如数免除。”
“公子此话当真?”
“若我有半分虚言,必定立死于乱军之中,世世不得解脱。”
大家得了承诺立马有了劲儿,说道:“大家列阵,保护公子和李大人出城去!”
这几百将士们先脱下甲胄挂于盾牌之上,然后再拿出盾牌将赵衍等人里里外外的围了五层。他们是按年纪来的,那年纪最大的排在最外面,年纪最小的自然是紧贴着赵衍他们,扶苏因为年纪最小恰好被西垣拉在了身边。看来,他们是要筑成一道人墙,好护着里头的人冲出这火门去。但扶苏不明白,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他,何不让他向大家示明身份呢?
“大家准备!”
得令后他们把盾甲一收就一层一层的围成了一个严密的铁球,大家迈着渐快的步伐往城门冲去。虽然这盾甲隔了火光但并没有隔住这传导而来的高热,这些盾甲之后可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啊。还没靠近城门呢,外头的人就倒下一片,看到此情此景的扶苏心中震动甚大,只是这层层防护严密,他看不到外头情景只听见耳的呼痛惨叫声。
“西垣……”
“别说话!”
此时的西垣双目凶煞,跟平日完全不同。周围空气灼热难当,就是连扶苏也被火气熏得起了好几个大火泡,而他身前被赵衍、西垣两人死死护着,他一瞥赵衍执着甲盾的双手,竟然已经被那导热的盾铁烫得面目全非。
“你放手,让我来。”
听到西垣的话,那人只说:“这阵型就要散了,你们管好自己就行。”
赵衍总是这么言语先知的,他刚说完这仅剩的两层护盾就散了个没形,火苗一下子窜进来,大家立马下意识的往前滚去。好在他们已经出了城门,到前面的草场了。
掰开了西垣的手臂扶苏再往四下一看,之前跟着他们的一百多秦军,现在就只有围在西垣和他身边的那三个了,而他们倒在地上,个个伤势不同,再听中牟城门内的喊叫声依然不绝。扶苏默然,低声对西垣说道:“是我害了他们。”
“这怎么说?既然进了城门,他们今天左右都是要死在城里的,但有了公子您他们才得了个立大功的机会,这些人是拼了性命才护着当朝长公子冲出火城,这要砍多少人头在战场上拼杀多少年才能换来同样的功绩呢,所以啊,他们这是死得太值了!”
“你们还有时间闲聊?”赵衍厉喝一声:“还不快走!”
“赵大人李大人!”看见不远处的的辛眦带着亲卫赶来,赵衍立马迎上去小声道:“扶苏公子没事。”
辛眦看见西垣身边的扶苏才松了口气:“那还请二位大人随我回营去。”
“辛将军,你的亲卫能不能借给我?”
“赵大人这是何意?”
“这里还不安全,你和西垣先护着公子往北边离开,最好到了晚上再想法子回城南大营去。”
赵衍是怕在回但让他们先往北边……辛眦想明白后一愣,听这人的意思是要留下来垫后当活靶子了?
“刚才在城中我看见有鸽子飞出,或许是魏人用来报信的。”
“也就是说这周围的确有埋伏?”
“尚且说不准,但如果那真是信鸽,扶苏公子在军中的消息应该已经走露了。”
“哦?”
“不过魏人又怎么认得扶苏呢?若他们追来也是听了城里传出的消息,但刚才在城中的长公子却一直是赵某。”赵衍小声和辛眦说了自己的谋划,原来他打算继续扮作扶苏往南以引开埋伏之人的注意力,这样去北边的西垣他们就多了一分逃出去的机会。
“赵衍这样做岂不是死路一条?”
西垣听了不置一词,他深沉的目光中若有所思。可看着赵衍远去的背影,扶苏满心愧疚的说道:“我以为他是个只会拭血夺命的修罗魑魅呢,赵衍平日那么冷冰冰的,想不到还是个这么忠义的人。”
“公子,他这是对大王一个人的忠义,如果你不是秦国长公子不是大王看重的扶苏,他绝对会袖手旁观的。如果换做你那十八弟胡亥,你看他眨不眨眼睛!”
扶苏不再回话,而是将肩上的伤员又拉紧了些。
“我说公子,这几人已经昏死过去八成活不了了,你还费的什么劲儿?”
“不行,当时他们拼死救我出了中牟城,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