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杂,似乎是把一个人的人生剪成了无数块,打乱,再一股脑地塞进他的脑子里那绝对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景象,满眼的血色,耳边最常出现的声音是凄厉
的惨叫,身体常常麻木得动弹不得,胸腹间一片冰冷,比吞下十块鬼晶还难受自从认识钟错以来张非受伤倒霉的次数不算少,但那些与这个梦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夹杂在血色之间,偶尔也能看到些别的东西,仿佛被涂上了一层柔光似的温润平和,可那内容是
宋鬼牧。
确切来说,是比张非认识的那个年轻些的赶鬼人。
每当他出现时,梦中世界的血色便会退去,变得和缓,生动,即便那小子是皱着眉头臭着脸满脸不情愿的样子
然后到了梦境的最后,隔着无法被驱散的重重血色,他看到了哭泣的宋鬼牧。
是彻底张皇无措的模样,嘴唇一开一合,听不到声音却能看到满眼的绝望
然后,梦结束了。
tmd老子看起来长得难道是适合托梦的模样?
半梦半醒间挣扎时,张非还不忘抱怨一句。等他睁开眼,看见的东西又让他想干脆再睡回去得了。
早。归先生好整以暇地坐在他床头,笑容温柔语气和蔼,宛如天底下最亲切的债主。
他宁可看见一个如花睡在他的旁边。
在看到归先生的刹那,张非的身体下意识地紧绷,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徒劳的。
他动不了并不是仿佛被什么压制住了的那种动不了,而是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别说做什么大动作,他连转个头都得拼上全身的力气。
所以他只能被迫盯着归先生那张和气但可恨的脸,对方的表情并不怎么小人得志,除了一贯的笑之外,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
感觉如何?等他看得差不多了,归先生才再度开口。
只能看着你的感觉很糟。张非据实回答。
很久没用这招了,力道控制得不太好,归先生倒是不以为忤,手指点在张非下巴上,沿着紧实的皮肤下滑,一路掠过他的喉结。一股热流伴着他的动作游走,原本没有半
点力气脖子总算能稍微转动。可惜那根手指划到张非的胸口便停止。
小张老师晃了晃脑袋:怎么不继续?
以防万一。
有必要么?张非叹了口气,boss的霸气
霸气的boss死得早。归先生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何况你不是可以小看的人。
其实我真的只是运气好张非一边念叨一边转着脑袋四下打量,他所在的地方是一间挺宽敞的屋子,四面墙壁都是一色的白,头顶上垂下电线吊着个电灯泡,除了他身
下那张床之外,屋子里空无一物。
不远处有扇窗户,可惜以他的角度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窗外,只能从光亮度判断,现在应该是晚上了。
离开家的时候将近中午,看来他睡的时间还挺长。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已消耗得差不多,而归先生他不指望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还有人要吃东西这么先进的概
念。
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么?归先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又没失忆,张非试图耸耸肩,可惜力量不够,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让你下不来台你怎么说动那小子的?难道你能让他哥恢复健康?
归先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怎么不猜他早就是我布下的暗桩?
如果你真能培养出那么优秀的暗桩,我不至于到了现在才在这儿,早八百年就让你玩死了。事实证明就算落到现在这地步张非还是改不了嘴欠的毛病。
归先生淡淡一笑:当初人造鬼王的计划是由我提出,由我改良,莫应只是个执行人。虽然到最后计划失败,但我仍然是对他最了解的人,何况
他摊开手,一点荧光从他掌中无声无息浮出,那光芒看起来极为微弱,仿佛风中残烛,一口气就会让它熄灭。
当初从他哥哥身上剥下的魂种,现在就在我手上。
归先生话音未落,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是宋鬼牧。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对房门,只要是进门来的人,怎样也回避不了这一坐一躺的两个人。
归先生唇角微勾,身体恰到好处的向后一靠,空出足够的地方,让两人视线交汇。
目光对上的刹那,宋鬼牧推门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用比先前更加流畅的动作走到床边,看着归先生。
如何?
确实是真人没错,一般人没那么欠。归先生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做作的愉快感,事急从权,就不用继续验了,基本可以确定是真人
宋鬼牧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打断了归先生的话。归先生耸耸肩,手指一点,魂种飘向宋鬼牧。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捧住了那一点微光,仿佛捧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有没有什么想法?恰在此时,归先生俯身,嘴唇贴上了张非的耳朵,用着貌似耳语却绝对足够三人都听清楚的音量开口,如果你想,我现在可以帮你毁了它。
冰冷的气息掠过耳廓,呢喃的低语仿佛恶魔的劝诱听到声音的两人几乎是同时僵了僵,但接下来,他们的动作,却有点出乎归先生的意料。
宋鬼牧依然没什么表情,他慢慢把魂种收了起来,就像归先生刚刚只是放了个屁,而他没空跟他计较。
收好魂种,转身,向门口走去甚至不屑于加快一下动作。
直到他的手按上门把,张